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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不，在我遇见他以前，他已经死去一年了。&rdo;

苏醒茫然地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他摇着头说：&ldo;池翠，我真的听不懂。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do;

&ldo;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还以为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梦，等清晨梦醒以后，一切又都会恢复原样。可是，我已经等了7年，这漫漫的长夜始终都没有过去，恶梦一直折磨着我。让我告诉你‐‐小弥的父亲是个幽灵。&rdo;

&ldo;幽灵？&rdo;

她仰起头，泪水在黑暗中颤抖着，她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轻声地说：&ldo;那是7年前的秋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地铁车站里遇见了那个男人。他有一双让人为之动容的眼睛，和小弥的眼睛一样，那是一双神秘的重瞳。&rdo;

&ldo;原来小弥的眼睛是遗传的。&rdo;

&ldo;那是一场错误，就在我们认识以后不久，我的腹中就有了他的孩子。&rdo;她苦笑了一下说，&ldo;苏醒，现在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rdo;

苏醒摇了摇头：&ldo;不，这不是你的错。&rdo;

&ldo;这是我的错。当我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以后，就去找那个男人。没想到当我找到他家里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早就死了。&rdo;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ldo;他是因为脑子里生了一个肿瘤而死的。当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年多。&rdo;

&ldo;你是说‐‐在他死了一年以后，你才和他相遇？&rdo;苏醒感到后背心一阵凉意，不知道是因为冰凉的管道壁，还是池翠告诉他的话。

池翠痛苦地点了点头：&ldo;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他是一个地下的幽灵，他在我的体内播下了鬼魂的种子。&rdo;

&ldo;听起来就像聊斋。&rdo;

苏醒记得小时候看白话本《聊斋志异》的时候，经常看到这种鬼魂与人类生下孩子的故事，但他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ldo;为了这个幽灵的孩子，我和我的父亲闹翻了。于是，永远离开了他。&rdo;

&ldo;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说你已经6年没回过家了。&rdo;

&ldo;我一度想打掉这个孩子，但在医院里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阻止了我。我想，是因为这鬼魂的孩子有自己独特生命力的缘故吧。他能来到人世上，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了。最后，我把他生了下来，并给他起名肖弥塞。因为，他就像一个小弥塞亚那样，以奇迹降临人间。&rdo;

&ldo;一个恐怖的奇迹。&rdo;苏醒不禁叹了一声。

&ldo;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就在小弥诞生的那一天，我的父亲因为突发心脏病离开了人世，几乎就在同一时刻。&rdo;她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轻声地说，&ldo;凶兆‐‐生与死，在同一个时刻完成，多么奇妙。我相信小弥的出生，是一个可怕的凶兆。&rdo;

&ldo;不，小弥只是一个6岁的男孩，他是无辜的。&rdo;苏醒忽然把手电筒的光束对准了她的脸，只看到几滴晶莹的泪水，他大声地说，&ldo;看着我的眼睛。&rdo;

池翠只感到有些晃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苏醒的脸：&ldo;我看不到。&rdo;

&ldo;对不起。&rdo;

她抬起头，轻轻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把这些话全部都说出来以后，她的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已经闷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就像是突然释放了一股腐烂的气味一样。

苏醒忽然问她：&ldo;你的腿还酸吗？&rdo;

&ldo;我已经好了。&rdo;

&ldo;那我们走吧。&rdo;苏醒拉着她的手，端起手电向地道前头走去，&ldo;池翠，不管小弥是不是幽灵的儿子，但至少他是你的儿子。&rdo;

池翠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来了股力量，居然小跑起来。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地底。

十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脑子里反复播映着前面的那一幕，已分不清是真还是假，是醒还是梦。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是一块黑色的屋顶，然后，又有一线幽幽的烛光进入了他的眼角‐‐这里是地底小屋。

小弥感到自己睡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床上，一阵腐烂的气味轻轻地吹在他脸上。他轻轻地翻了一个身，看到了那张幽灵腐烂的脸。

6岁的男孩立刻尖叫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肩膀，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刚才所见到的一切都不是梦。

小弥不敢想象，原来幽灵就躺在他的身边，几乎与他紧紧地贴在一起，而且与他的头枕在同一侧，面对着面，脸贴着脸。

幽灵睁开了眼睛。

从他的身材来看，应该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向内侧卧的姿势。因为他躺在小弥的外侧，所以男孩只能躲在床里面，惊恐地看着他。

这确实是一张地底恶鬼的脸，只有腐烂了很久的尸体才会有这样的皮肤，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死人的腐臭味。除了眼睛以外，这张脸的一切都不像是人类。幽灵留着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用丝带束了起来，再加上他那身宽大的白色斜襟长袍，看起来就像是明朝人的装饰。

小弥忽然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这间地底的小屋，在烛光的掩映下，总觉得这里像古代的坟墓。

他是古墓里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