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听了,眉峰不动道:“若是廉大人能管好自己的夫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她以后若是再搬弄风声来我府上,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起来不认亲戚!”
廉含山听得脸色煞白,只起身命人扭了廉楚氏,堵上她的嘴,匆匆拎提上了马车。
当天夜里,那马车就直奔河埠头,再一路送到了乡下的庄园里。
那庄园也是年久失修,廉楚氏被扔进一处破茅屋里后,便被两个粗壮的乡下婆子看管住了。廉楚氏心知是丈夫将自己安置在了此处,待松绑时,摘掉口里的破布便开始破口大骂廉含山没有良心,跟崔行舟狼狈为奸。
那两个婆子是受了主子仔细吩咐的,见廉楚氏骂得凶,便进去扯住头发一顿耳刮子伺候。
廉楚氏被熊一样的婆子骑着打,一时哭得嗓子都破了音,可是她的丈夫已经铁了心,要维持府上的清誉,是立意要她老死在这庄子上,也算是给淮阳王府一个交代。
再说楚太妃,身子见好后也知道了自己中毒的经过,这嘴里说得竟是跟廉含山一样的话:“你们的姨妈哪里那个害人的胆子,怕不是被人利用了,怎么将她送到了那等子破落地方,好人不也熬度得不成样子了吗?”
她说这话的光景,是柳眠棠和崔芙在伺候汤水。
崔芙知道母亲心软的毛病,所以也不接话,只假装没听见。可是柳眠棠却毫不客气道:“既然这样,那太妃便将寿材一并选了,不然王爷过两日就要上京,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家里可没做主的人了。”
楚太妃虽然好说话,可到底是王府的老太妃,哪里听得惯人跟她这么呛声!就算听说了眠棠跌坏了脑子,忘了婚后的事情了,也是被儿媳妇气得一捶床道:“你说的叫什么?难不成盼着我死,你好成了王府里真正的女主子?”
柳眠棠也重重地一摔碗道:“就是因为那个什么狗姨妈,害得太妃你一病不起,王爷日夜兼程赶回来,才算救了你一命。可是太妃你也不问问,你儿子为了你都耽误了哪些要紧的事情,却先打听那个狗姨妈的起居冷暖。王爷至孝,知道若是将姨妈扭送官府,会让世人说太妃淡薄姐妹之情,所以才以家规处置。可你若一味心软,不知帮衬儿子,我看你还是尽早备了寿材,早早随了奸人的心愿!”
太妃被骂得一时失态,半张的嘴久久合拢不住,只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儿。
崔芙一向维护她,以前若是听见眠棠敢这般顶撞婆婆,早就横眉立目地瞪眼教训弟妹了。
可是今日也不知崔芙是不是耳朵被堵了,竟然头不抬眼不睁,一门心思地吹着手里的热汤,那等子专注,仿佛要吹到地老天荒。
楚太是知道柳眠棠一向泼辣,可是这儿媳妇先前也是会装,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和婉恭顺的样子,从来不曾这般言语尖刻,让人招架不住啊!
而且……她为何不叫自己母亲了?是不认她这个婆婆了?
一时间,楚太妃被骂得是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
柳眠棠说完了这些话后,倒是做好了被太妃痛骂大逆不道的心理准备。
可是没想到,她的这位婆婆居然是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不吭声地啪嗒掉眼泪。
这下子仰山女匪头子彻底没火气了。她自小失了母亲,对母亲留下的最大印象就是默默搂着自己落泪。
现在楚太妃来这一招润物细无声,柳眠棠自己先招架不住了。只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姑姐崔芙,指望着她和一下稀泥。
虽知道崔芙倒是动了动,换了个坐姿,继续心无旁骛地吹着热汤。
眠棠没有法子,只能软下语调:“您刚刚病好,别哭坏了身子,我不过是说说其中的道理,并非诅咒着您……”
太妃这回可哽咽出声了:“你……你都不唤我母亲了,可是不认我了……我倒是给你们添累赘了……呜呜呜……”
眠棠没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喊了声:“母亲……您又不是不知我失忆了……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您说我便是了……”
楚太妃委屈道:“以前你对我可是亲和多了……赵泉也给你多开些药,你这什么时候能好啊!”
崔芙这时总算是吹好了热汤,递送了一勺入了太妃的嘴里温言道:“其实眠棠也没怎么变,只不过说话不饶弯弯了而已。母亲,以后那廉家的事情你就别打听了,咱们自当没有这个亲戚。”
听了女儿的话,楚太妃才慢慢止住了哽咽,不过倒是给眠棠加来一份功课,从明日起让李妈妈再重新给王妃上一上礼仪课程。
不过说到这话时,仆役们禀报,说是老五家的来看望太妃了。
这个廉苪兰倒是比她的母亲识趣多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提起过被赶到乡下的母亲。只是尽了庶媳的义务,替出远门的丈夫给嫡母请安便再无别话了。
眠棠听崔行舟提起过,说这个廉苪兰回眞州之后,跟她的娘家也不大往来了,也不太参加宴会,一副关起门过自己日子的架势。
眠棠对于这位妯娌倒是和颜悦色,细细聊了半天的家常,除了询问了老五最近的行程外,还问了问她何时增添子嗣这类私隐的话题。以至于廉苪兰几次想要起身告辞都不能。
最后好不容易,柳眠棠终于兴尽,让廉苪兰出府去了。
廉苪兰回府时面色凝重,等到回府时,先回了自己的内室,挥手屏退了侍女婆子之后,才揭开一副墙上的画像,伸手在墙板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