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贝腾出一条手臂挡在头上,&ldo;正夏?!!&rdo;
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掩盖住了呼喊,他忙摸向腰间的对讲机,刚一打开,还没说话就被卫金钩炸雷般怒吼压了下去‐‐&ldo;刘懒!怎么回事?&rdo;
&ldo;舅舅!我也不知道啊!&rdo;刘懒吓得屁滚尿流,拽回绳子,&ldo;好像地震了!&rdo;
&ldo;西侧的山体断了!&rdo;香东潭扑到洞口,合力拽住绳子,&ldo;快把人拉上来!&rdo;
对讲机里一片噪杂,听不清发生了什么,韩贝心急火燎地喊:&ldo;正夏,你‐‐&rdo;迎头一口尘土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他干脆闭上嘴,往下滑了几寸,遗憾,没能如愿退回地底,他忘了绳子上还有人,一脚踩在了周王言头顶。
周王言惊慌失措地抵住他:&ldo;韩少爷,你干什么?!!&rdo;
对讲机里,邱正夏怒吼:&ldo;韩贝!别干傻事!别停!往上爬!&rdo;
韩贝痛苦地挣扎了半秒,一咬牙,仰头迎着彷如冰雹的碎泥渣,闭紧双眼撑着一口气爬出盗洞,卯足了蛮劲与刘懒七手八脚地拉起周王言,再抛下绳子:&ldo;邱正夏!快上来!&rdo;
刘懒对着洞口声嘶力竭地喊:&ldo;舅舅‐‐&rdo;
对讲机里留下疯狂轰鸣的杂音,没有人应。
韩贝怔住了:&ldo;正夏?&rdo;
小山丘从西侧一层一层地往里断裂,山体倾斜,固若磐石的大片土地崩溃,犹如绝提山洪往外滑,即将断到脚下!
香东潭拉上韩贝后就撒手不管了,拖着香九如仓皇逃命;刘懒是个傻大个,手足无措地看看逃远的香家师徒,看看洞口,要逃不逃地跑了几步,又抖着两手跑回来,哭了几声:&ldo;舅舅啊!舅舅‐‐&rdo;
周王言勒住韩贝的肩膀往后拽,&ldo;韩少爷!走啊!&rdo;
&ldo;正夏!&rdo;韩贝用双手手指抠住洞口,喉咙里都是血腥味:&ldo;邱正夏!你应我啊‐‐&rdo;
&ldo;刘懒!&rdo;周王言肩上的伤口崩裂,血浸透了绷带,依旧拖不动他,气急败坏:&ldo;刘懒!你给我回来拖他一把!&rdo;
韩贝不知死活地钉在洞边,眼泪喷涌,太阳穴&ldo;突突&rdo;地跳,喊一声,心气死了一分,他希望自己的呼唤能得到回应,希望能把邱正夏拉上来,以后对那狗玩意好一些,多疼爱一些。
回应他的是轰鸣的崩塌声,无力抵抗的绝望,排山倒海。
周王言和刘懒一人一边扣住韩贝的臂膀,不由分说,倒拖了就逃。
民国时期的平民老百姓建筑,怎么能承受山的重量?按理说早该被压扁了才对,之所以他们下脚的地方还有空间,必然不是屋顶撑住千百吨的泥土。山丘四周全是那隆山区特有的石灰岩山体,炸碎后化成无数巨大的石块滚下来,纵横交错地支出许多空隙,留下死角空间。一记炸药,好死不死地,炸碎了岌岌可危的平衡,让勉强保持稳定的石块发生震动,一块移了位,块块错位,造成一处接一处的死角坍塌‐‐这所有的一切前因后果,韩贝在钻出洞口重见天日的刹那间,想明白了!可惜迟了!
他悔不该当初,恨自己愚笨,恨自己反应迟钝!其实,地底下出现第一声奇怪的声音,邱正夏就反应过来了,也马上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生怕大家争先恐后地争夺逃生机会,耽误时间,反而误了事,于是装出镇静平和的模样,指挥他和周王言先往上爬。
韩贝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任由刘懒和周王言拖着他连滚带爬,绊了好几跤,也觉不出疼。他想起邱正夏递过绳子时,两只脏爪子在微微发抖‐‐明明那么害怕,那坏小子还能笑得若无其事,让他根本没有往深了多想一丝半点。
根基不牢靠的山丘向四面八方舒展开,像一枚鸡蛋摊平成了荷包蛋,三个人逃跑速度赶不上摊鸡蛋的速度,被滑动的泥土卷倒,沿着坡路往下滚。
仅仅一条十米盗洞,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隔开生死,韩贝承受不了,他宁愿和邱正夏一起呆在黑洞洞的地下!他抱住头脸蜷起来,闭紧眼自暴自弃地随波逐流,只觉得天地失色,灵魂随着散架了,周遭的碰撞疼痛也浑然不觉。
28、失踪
冬天清晨凉雾朦胧,迟来的阳光稀薄湿寒的水气,带着浅浅转暖的明媚,昏沉的天空泛起了冷蓝,鬼市上的人们陆续散去。韩贝混进古玩市场一个月,装纨绔子弟装得炉火纯青,眼不眨地花大价钱买了一幅祖宗画,用报纸囫囵一卷,丢到车后排。天寒地冻,呵出来的气化成了白雾,他关紧车窗,打开暖气,搓了搓发冷的手,然后拿出一盒精致的点心,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