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做了什么事?」管槐世一字一句,他深知那人的脾性,也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心里多少还是存有希望,那几年相处的日子里,也看着他变乖学好,谁知道一转眼,风云变色,甚至变本加厉。
「也……也不一定是病鬼做的……。」安映春干笑两声,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果然就看管槐世横了他一眼。
「通令全国衙门,将他缉捕到案。」管槐世写着公文,此事不能不管,安映春尴尬的想阻止,倒不是他存心护短,只不过……叫其余衙门去缉捕那人,不是叫他们去送死吗?
「管槐世,你气胡涂了吗?叫那些虾兵蟹将来送死?安映春比你冷静多了!」顾迎秋冷笑声传来,就见着一名青衣白袍的年轻人,神清气慡的飘进厅里,天下间,他想到的地方,没人能拦阻的了!
「顾迎秋!」管槐世站了起来怒瞪着人,顾迎秋白袍的衣襟、袖口上染有点点红艳花朵,血开的花。
安映春适时的横隔在两人中央,他太明白这两人的能耐,一旦真动起手来,肯定是你死我亡。
「你干的好事?」管槐世将公文扔到顾迎秋眼前,他以为他变了,岂知一点都没改,错了!是变得更丧尽天良。他怎么可以下得了手?步庄甚至可以说是他自己的基业,一把火,二十多条人命,他眼都不眨一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瞧大宋破败成至此,哪天让金国还是蒙古给灭了,还得当个亡国奴,倒不如送他们一程,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找户好人家。」顾迎秋咯咯笑着,十六年来晒不着日光,他肤色白得几近透明,颈子、手背透着血管甚至还有些泛青。
人,一如当年那般清逸俊秀,可整个人看上去,浑身透着股寒气,美则美矣,却如恶鬼般让人毛骨耸然。
「疯子……。」管槐世低声骂了一句,任谁瞧见了如今的顾迎秋,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底一阵发寒,那人太瘦、太白,显得双眼更大、更亮,隐隐还透着阴狠凶残的光。
「管槐世,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大夫,这都让你瞧出来了,原来我是个疯子?」顾迎秋肆无忌惮的笑着,低低的、柔柔的,可语气里的苛薄、讥讽更胜当年。
「病鬼……你做得太过份了……。」安映春低喝一句,他和顾迎秋感情一向很好,可再怎么好,他骨子里仍是公义城里明是非、讲道理的安映春,虽然同情顾迎秋的遭遇,但与管槐世一样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过份?报一剑之仇有什么过份?公义城好公正啊!我杀人要偿命,霍玉海杀我却可以逍遥法外?」顾迎秋冷笑两声,管槐世与安映春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你别不讲理!我们也是在救活你之后,才知道当年是霍玉海逞凶杀害你的!」安映春急着解释,顾迎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安映春,连你都不相信的话凭什么认为我会买帐?我顾迎秋是疯子不是傻子!」顾迎秋冷哼两声,怒极反笑。
「是!我是不信!当初大师兄和世伯为了大宋的基业着想,暂时放过霍玉海我也很不服气,但在金国、蒙古的压迫下,常乐会确实是大宋的支柱。」安映春跟着也气极。
当年,顾迎秋遭霍玉海杀害,这案子其实很快就让廉雨给侦破,只是他迟迟不逮捕人归案,安映春也很气很不服,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霍玉海将常乐会治理得很好,不管是武力与财力两方面,都让长期受到压迫的大宋暂时松了口气,好几次金国兵马压境,都让常乐会的义军给挡在边关外。
「好个权宜之计,本来,你们要牺牲谁都不关我的事,不过这回,死的是我!这口气,我咽得下?」顾迎秋双眼火光更盛,他恨透了霍玉海,干脆,连公义城也一块儿恨上。
「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再怨、再恨,也不该拿其它人的命来填!」管槐世沉声警告,顾迎秋瞪着人,好个管槐世,十六年前就爱教训他,十六年后还是这个脾气?
「我第一天滥杀无辜了吗?十六年过去,管槐世你老啦?是不是要一件件细数让你回忆、回忆我干过哪些缺德事?」顾迎秋走近管槐世瞪着人,呼出来的气息让人不由得一阵颤栗。
「顾迎秋!你胆敢再……。」管槐世怒不可抑的暴喝一声。
「枉杀一人,你就废了我?……管槐世!你还以为是当年?掂掂自己的斤两!」顾迎秋反手一掌,白墙穿了一个细瘦如爪的掌印。虽然他少了十六年,不过真要比拚起功力,他自认绝不会输给管槐世。
「顾迎秋!」安映春快似电光的闪进二人中央,他心底明白,今日过后,这两人是敌非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