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运气至巅锋,浑身罩在一层金光里,戚夏欢强吸一口气,掌风末至,那热辣辣的气劲已经刮得戚夏欢双颊发疼,萧瑶怒喝一声,变掌一推,戚夏欢像断线风筝似飞了出去,一堵厚墙让他撞裂一个大洞,整个人跌进瓦砾堆里,萧瑶冷笑,正打算欺近,轰的一声屋塌楼垮,林家大宅辂于支持不住两大高手在里头对决,毁于一旦。
顾迎秋在长街上找到了正分别赶回的管槐世与安映春,那两人显然也无功而返,临安城虽然不如汴京城大,但也不是个仅有几百户人家的小城镇,在繁华如斯的城镇里想找到一个人,即使是嚣张若戚夏欢者,也似大海捞针般艰难。
「该死,漫无头绪的怎么找?」管槐世让公义城的事弄得心烦,有人敢在他们地盘上伤人,唐漠甚至差点丢了性命,难怪廉雨一直战战兢兢,原来这十六年的平顺只是个假相,而如今这仅有的一丝平和,也快要破碎了。
「林家大宅……这临安城究竟有多少姓林的大户人家?」顾迎秋灵光一闪,他记得戚夏欢曾提过,跟踪抱琴到到一户林姓大宅,也许人就藏在那里。
「姓林的人家是很多没错,不过……姓林的宅子,正好荒废无人居住,不巧最近还闹鬼的就只有一处……」安映春弹指,给了顾迎秋一个极熟悉的笑脸,像阵风似的掠得不见人影。
安映春三人还没赶到,老远就听见一阵轰然巨响,接着便瞧见尘土飞扬,顾迎秋一惊,后发先至的赶过安映春掠道宅院里,如果那里还看得出来曾经是宅院的话。
放眼看去,随处都是碎石烂瓦,一座近百年的宅院毁得彻底,顾迎秋心狂跳,如果这些是萧师伯做的,那戚夏欢还有命活吗?在瓦砾堆上盲目的走了两步,顾迎秋才察觉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二师哥……。」安映春不像顾迎秋这样关心则乱,同样,也对萧瑶没有潜在的畏惧感,自然能平心静气的观察四周,这宅子,毁得很不一般。
「嗯……梁柱先让人用内力破坏了,最后一击才让整座宅子垮了。」管槐世蹲在地上,伸手捞了把碎石捏了捏,他站的位置应当是屋子的中心,倒在这四周的应该是支撑屋子的梁柱,可这些石块一握进手里便粉碎得更厉害,显然的是有人先用内力震碎后才倒下。
「病鬼,你先别慌,找清楚再说!戚大哥不是普通人,没那么简单被杀死!」安映春扬声安慰,顾迎秋像惊醒似的望着他笑了笑,的确,戚夏欢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自己追杀了他大半个江湖,这混蛋还能活蹦乱跳,除非他自尽,否则,天下间没人杀得死他。
就像是回应安映春的话语,瓦砾堆动了动,一道白色人影爬了起来,该说,是一道灰衣灰发的人影,让碎石堆重重的压在底下,戚夏欢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戚夏欢,」顾迎秋急掠过去,戚夏欢本想回应他,不过一张口就是一滩鲜血,想强撑,又是一口鲜血,最后支持不住的跪了下去。
「不要开口。」管槐世沉声,手抵戚夏欢背心,内力源源不绝传去,戚夏欢藉着他纯厚的内力调息,又吐了几口血,只是逼出了体内瘀血,他的气色反而好了许多。
「真要命……那老……太婆简直不是人……。」戚夏欢苦笑,他其实并未正面硬接萧瑶那一掌,气劲到之前,他早就借力使力的朝后急掠而出,只是萧瑶的内力实在太吓人,光那么一丁点的气劲扫到,戚夏欢差点五脏六腑全翻了天,双眼直冒金星,不过幸亏他一路又踢又踹,宅子早让他毁得差不多,这样整座垮了下来,不信压不死这个老妖怪。
「你真是胡来……。」管槐世摇头苦笑,观察了宅子,大约能猜出戚夏欢所使的技俩,这人也够胆大,就不怕逃得不够快,连自己都压死在宅子中央。
「回去再叙旧吧!戚大哥,你还在吐血。」安映春笑着将人扶起来,戚夏欢只是好奇的看着他,怎么说,让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喊大哥,是该感到好奇吧?
从刚刚开始就不发一语的顾迎秋,神情戒备的看了看四周围,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该不该藉既斩草除根?萧瑶太强,而他们未来绝对是敌非友,留她,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病鬼!你在拖拉什么?」安映春叫唤,顾迎秋看了他一眼,他应该赶回去的,戚夏欢还在咳血,内伤应该不轻,而且,唐漠生死未卜。
再瞄了瞄瓦砾堆,实在找不出萧瑶究竟埋在哪里,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不应该冒然出手,顾迎秋长叹,头一甩连忙跟上。
等顾迎秋他们走远,另一堆瓦砾动了动,萧瑶爬了起来,一身的尘灰,嘴角几丝鲜血,她又回复到原本那百来岁老妇人的样貌,只是她眼中的火光烧得十分晶亮,就像一缕幽魂,说什么也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
赶回公义城,管槐世忙着替戚夏欢运功疗伤,而顾迎秋则去救治唐漠,唐隆月夫妻、尉迟冬隐夫妇,全都在公义城等着。
「怎么一转头就出了这么大事?」唐隆月俊脸有些铁青,他就知道跟着这两个煞星准没好事,几个小辈全遭了殃,唐漠差点死了。唐凄寒毒犯了,两个小姑娘还差点让人辱了清白。
「回去告诉你家小姑奶奶,再给她面子,下回还会出些什么事,没人敢保证!」
顾迎秋微皱剑眉,唐隆月在此,唐漠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反而是唐凄,听尉迟冬隐说起,是辆无人驾驭的马车送他回来,伤了温亭捉走唐凄的必定是抱琴,只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好心肠送唐凄回来?
「是温亭?」唐隆月皱眉,不由得担心起另一件事,也难怪唐凄回来后不发一语,甚至连平日最疼爱他的廷望问话,他都闷不应答。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顾迎秋望着尉迟冬隐疑问,唐隆月他们这么快赶到,多半是因为廷望公主听闻唐凄跟在戚夏欢身边不放心,马不停蹄的要赶来接人回去……但同样也不见了宝贝女儿的尉迟冬隐,居然没有抢一步起来护驾,还差点让女儿吃了大亏,这实在太不像尉迟冬隐的作风。
「哼……」尉迟冬隐面色不善,他其实派了尉迟家死士守在尉迟娉婷身边,而他则陪着虞明彦慢慢的游山玩水,这几年他镇守边关,其实很少机会能陪陪虞明彦,本打算藉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玩一趟,况且,有死士们护着尉迟娉婷,照理说应该是万无一失,岂知会遇上温亭这个贱人?
「戚夏欢怎么了?不要紧吧?」虞明彦很关心,尉迟娉婷低声和她说了几句后,赶去察看唐门那几位朋友,她一早就让温亭的隔世幽兰毒得昏死过去,反而不像唐果那样饱受惊吓。
「管槐世正替他疗伤。」
泡在热水底下,戚夏欢到了支持不住之时才冒出头喘口气,虽然不是太认识管槐世这人,不过那深厚的内力还真是不好好称赞一声说不过去,戚夏欢低声笑了两声,让安映春那种年纪大了自己不少岁的人追着喊大哥,其实挺有趣!
开门声响起,戚夏欢心一紧,居然忘了锁门?其实,也不算忘了锁门,他在回房洗澡前,曾站在门那儿迟疑了好半天,该不该锁门?锁门是正常的吧?只是,心底又有个声音提醒他,锁了门,有人会进不来,虽然进不来才是对的,不然锁门干嘛?但是,这种破门,真能挡得了几个人?总之,他在那里考虑了很久,最后就忘了自己是不是有把门锁上。
屏风外,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戚夏欢闭住呼吸,拉长耳朵偷听,屏风外那人似乎正在捣碎某些东西,又是一阵瓷盘瓷碗碰撞的声音。
「成仙了吗?能够不呼吸?」顾迎秋低沉的笑声传入,戚夏欢莫名的松了口气,多少也能猜到这时候会闯进房里的是什么人。
「你不只鼻子贼,连耳朵也很贼。」戚夏欢话才说完,整个人又缩进水里,有点惊讶的瞪着顾迎秋,这人好悠闲般的倚在屏风处盯着他瞧。
「喂……男人在洗澡,这样盯着瞧不太好吧?」戚夏欢干笑两声,顾迎秋瞅了他一眼,不退反进,端了一碗药凑到他眼前。
「这句话你该反问自己,这种事,你比我还拿手,不是吗?」顾迎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戚夏欢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那碗药,为难万分。
「我怎么记得……你的药,其实可以不用喝的?」戚夏欢小声疑问,光嗅那个气味就知道苦,他就不懂了,药材这么多,为什么非得把药弄得这样难喝?
「我是故意的,没必要对你这么好,药不是拿来泡的、也不是拿来薰的!知道难受就安份点,不然你有过不完的苦日子!」顾迎秋有些微怒,戚夏欢不能因为他医术高明就这样肆无忌惮,迟早有一天,大罗天仙也救不回人,到时该怎么办?他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戚夏欢倒好,轻松自在得很?
「你想关心我就明说啊!干嘛假装生气?」戚夏欢凑上前来,鼻尖对着鼻尖,顾迎秋大约是体温不怎么高,再加上自己泡热水澡泡得晕呼呼的,贴上去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