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篇报告写得坏透。」
「是是是。」我笑著说。
「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为什麽不施展出来?」
「老板,你对我估价太高了。」
「别找籍口。」他板著面孔。
我仍然挂著假笑,假得像真的一样,心里想:小人得志,你这个混账王八羔子,有机会我把你切成八块,你这只乌龟。
「是真的,你要求太高,你自己太能干,事事要一百分,所以我们这些八十分的伙计,你都看不入眼。」我张开嘴,滔滔不绝的假话一直流畅的吐出来。
我不理他的反应如何,我只为保护自己。
「我不管,你这报告写得不好的话,我会叫你一直写下去,写一千次!」
「可以可以。不过下一次一定好。」
「你是怎么搞的?一点都不专心!」
「没法子,六年来一直是这样,也不知道别的老板怎麽想,居然做下来了。」死鬼,就是你特别爱找碴,你又不是老板,薪水又不是阁下发的,陪你混就混,我比谁不会混。
「今夜有没有空?」正题目来了。
先吓唬我、批评我、伤我自尊,把我说得一文不值,然後约会我,算是提携。
我说:「我头痛,山本先生,我不想出去。」
「约了别人吧?」
「晚上打电话来查我,我会向你报告我头痛的最新状况。」
他哼一声,不出声,我也看著他,不出声。
而我们的母亲以为我们坐在办公室,只是听听电话,说说笑的优差。
把山本打发走了,我才用心看了一下报告。
最近工作效率很差,功夫上错漏百出,大概是时间到了,要嫁人才解决得了这种大问,那也得看嫁的是谁,弄得不好更加水深火热。
很多女孩子希望有王子骑著白马踏踏而来,然而这王子若果养不活你,又有什麽用?
我颇有点心灰意冷,单身女人如果没有一份工作,那是不行的,凡工作都有倾轧、排挤、斗争——除非阁下一辈子被压在最後一层,被压的滋味更不好受,故此只好向上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把头理在桌子上,在江湖太久了,咱们像定了型似的,很难走回家庭去。但我是这么累,我叹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外表看上去,也还是一个焊强的时代女性。
我刚安定没多久,美国人森姆探进头来,「怎么,颜,又郁郁不欢?」他是国际营中最公道的一个人。
「你想我怎麽样?」我反问:「跃上办公桌跳肯肯舞?」
「别拿我出气,访问杰出国际科学家一事,是否由你负责?」森姆问。
「不是!怎麽推到我头上来?」我气愤,「那两个新丁为什麽不做?」
「嘿,新丁得宠,你不得宠,总之你支老丁的薪水,做什麽工作有什麽关系?」
「我要是跟日本人唱歌跳舞去,又自不同。」我说。
森姆讶异,「值得吗?他的薪水才比你多一两千,他又不能捧你上天。」
「可是他能叫我受闲气。」我闷闷不乐。
「谁不受气?」森姆说:「别说我阿q。」
「不会,我比你更q,我乾脆姓q。」
「这是联络的地址电话,你好自为之吧!」森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