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我说:“凌子文。”
她愣一愣,“好久不见。”
“玛姬,今天晚上要不要出来?我来接你往城里最好的法国餐厅去吃一顿饭,然后回我公寓听音乐,如何?”我试探地问。
“这真是你,凌子文?”她诧异,“你的作风改变了哇,如何一刹时大胆起来?”
我笑,“这年头竞争剧烈,没有花招很易败下阵来。”
“咦,还会说笑话呢。”她也笑。
“七时准我来接你。”
她迟疑片刻,说声好。
玛姬生活很放,家里的钱多得用不完,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寂寞。
我猜想一般坐写字楼打字的女孩子,约会都比她多。
当然,她可发起去坐船、开派对、往欧洲跑,一大群人,都是她的朋友,然而她的苦恼还是属于她自己的,如今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也不是这么容易,有钱的公子哥儿渐渐以觉三流小明星及小歌星的可爱,矛头指向娱乐界的名女人,玛姬她们的出路就相形失色。
那夜她打扮得很漂亮,对着我直抽烟。
我查看她的双耳,她的耳环是红宝石的,大如指甲,一种透明、深沉的艳红。
而且她神色间完全不象最近见过我,且听她的牢骚:“这些日子,你仿佛失踪似的。”她说:“要是专程在家等你的电话,那才倒霉呢。”
“但你并不会那么做,是不是?”我问。
她苦涩地说:“不一定,不过得看看那是谁。”
“为我?不值得。”我长长叹口气,“年薪才二十万,仅够自己花,这种男人……无异是打字员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是你有自己的游艇,玛姬……”
“话不能这样说,”玛姬道:“有了钱之后,就想找精神寄托,天天同不一样的男人约会,说穿了非常空虚无聊,象应召似的,人家一个电话,我就穿戴着几万元的衣服珠宝出门来吃饭跳舞。”她直诉苦。
我非常意外。
“生活要这样才够多姿多采呀,”我补一句。
“还有那些大型舞会,真无聊,我给你看,你给我看,有什么好看的?
谁不知道我玛姬杨是杨氏企业的独生女,现在要什么有什么。”
她是对这种生活厌倦了。
“子文,说实在的,我想嫁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做一个好太太。”
“是,但多久?”我笑问。
她沮丧地说:“连你这么忠厚的人都不相信我,我完了。”
“完?还早着呢,玛姬。”我说:“来,我们跳个舞。”
在舞池中她说:“子文,我跟你很谈得来,你有空多叫我出来,免得我人见那此奇奇怪怪的人。”
“好的。”
玛姬穿一袭公主型的塔夫绸大伞裙,跳起舞来,把舞伴拒之千里之外,不由得又使我想起玛丽,她永远穿旗袍,轻盈可爱,可以把她紧紧搂着跳慢舞。
我不否认我想念玛丽,简直想念到极点。
那夜我送玛姬回家,很懊悔多此一举,因为我玩得毫不畅意,累得不得了,而且对她失望。
那么有钱而那么乏味的女人实在少有。
我们多数只闷没有余闲,她却闷时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