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韶把酒店房间与电话号码留下告辞。
苏阿姨一直轻轻抚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韶韶摸着自己濡湿的额角忽然大笑起来,“难怪母亲对我的身世一字不提,她做得对,的确知来无益。”
苏阿姨不作声。
韶韶过一会儿又说:“原来她一个人统统承担了去,好苦的母亲。”
那夜,韶韶彻夜不能成眠,坐在床角,默默流泪,一闭上眼睛,就似看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被扛到家门,身体穿孔,汩汩流着黑色的血,他母亲一见之下,神智就从此昏迷。
韶韶握紧拳头,直至指节发白,那年轻人,正是她的父亲。
她听到得得得的声音,半晌,才知道那是她牙齿叩牙齿发出来的异声。
正彷徨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跳起来,沙哑着声音问:“谁?”
“韶韶,我是志能。”
邓志能,怎么会是邓志能?
韶韶连忙去打开门,看到丈夫,如见到救星,籁籁落泪,“大嘴,大嘴,你来了。”
邓志能连忙抱住她,“韶韶,你怎么脸如金纸?”
“大嘴,说来话长,你是怎么来的?”
“我独坐家中,心血来潮,心惊肉跳,故赶了来。”
“谢谢你,大嘴,我需要你,此刻我真的需要你。”
“那我老实同你说吧,是苏女士打电话把我召来。”
“又是她,苏阿姨真是个好人。”
“她在电话中已与我说过大概,你不必重复了。”
他坐在床沿,打个呵欠,宽衣解带。
“大嘴,你睡得着?”
“尽是妇孺老弱,单靠我,我能倒下来吗?非得休养生息不可。”
这一句话提醒了韶韶,她浑身血脉流通了,渐渐暖和,恢复镇定。
说得对,她若先倒下来,还能照顾祖母与姑姑吗?
韶韶连忙去淋浴洗头。
想到母亲苦命,又哭了一会儿。
披着浴衣出来之时,看见邓志能正在沉思。
“想什么?”
“我在想,这些年来,不知由谁照顾许家母女的生活。”
这倒是真的,还能请看护照应老人,可见必有外快支持。
“听苏阿姨说好像是区永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