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佳啼笑皆非。
深夜,家人都休息了,蓓云在房中一人扮演两个角色。
她先站着问:“你鞠躬尽瘁为这头家,有无人感激?”
问完了她跑去坐在床沿自己答自己:“管它呢,尽了责任算数,笑骂由人。”
然后觉得非常非常累,便倒在床上。
希望到了三0九七年,女性有出头的一日。
一直以来,每次提倡男女平等的计划,表面上看用心良苦,都似为女性着想,不知怎地,到头来,吃亏的却总还是女性。
一个世纪前,建议女性走出厨房去放眼看世界,做一个经济独立人,本是好事,却没想到,从此以后,女人便做得贼死,到了巫蓓云盛年,政府又提倡轮流育儿,更加不得了,女性简直要背起整个家庭担子,怕只怕下个世纪不知又发明些什么馊主意。
巫蓓云真想领导女性走出去游行,扯起标语:谢谢各位,别再为我们着想,让我们生活在黑暗中吧。
社会越是进步,女人越是惨,三头六臂还不够应用。
新置的安眠麻醉剂香雾带玫瑰花的芬芳,几可乱真,巫蓓云还是睡着了,没有梦,麻醉标签上注明:无梦,爱做梦的人,可以选购另外一种喷剂,注明:美梦。
蓓云只怕好梦易醒,还是干脆不做梦的好。
科学进步,还是对人类有益,人类,有时还真不包括女人。
第二天早上,蓓云睁开眼睛,只觉浑身酸痛,一如昨夜被人打了一顿。
她呻吟着呼唤爱玛,“快把消乏丸取来给我。”
爱玛抱怨,“这种药服多了一点好处也没有,不知是哪个庸医开给你吃。”一边递上清水与药丸。
“此药可救贱命。”蓓云忙不迭吞下。
“累了要休息,不要死撑。”
巫蓓云冷笑一声,“你吃撑了,累了居然可以休息,谁供养、谁供养我?”
爱玛说:“人家都没有你累,人家也好吃好穿好住。”
“也许人家运程较佳,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人家累了并不说出来,你以为药厂生产这种仙丹净卖给我一个人?”
爱玛叹口气,“我们机械人实在比你们幸福。”
“谁说不是。”真不明白何以有人看不起机械人。
十分钟一过,巫蓓云又觉得可以出去上班,这药同所有的药一样,开头的时候效力惊人,吃了它几乎可以移山倒海,习惯后渐渐失效,过些日子恐怕要换一只强力牌。
同化妆一样,恒久遮掩蜡黄面孔,已忘记真实肤色。
如果有人问巫蓓云累不累,她一定说累,可是看上去,她一点不显得累,的的确确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第九章小云在早餐桌上等母亲。
蓓云一看见女儿表情,就知道她要问母亲拿东西,蓓云不会天真得以为女儿坐在那里是为着渴望见母亲一面。
于是她说:“想要什么,讲吧?”
小云见母亲如此直接,便笑道:“春假我想跟同学到欧洲旅行,我们打算采用上一世纪的交通工具,有一程乘电动火车。”
蓓云不假思索便答:“春节是你弟弟出生的时候,做姐姐的最好留在家中陪他,我答应暑假让你去。”
小云失望地喃喃自语:“未见其利,已见其害。”
蓓云看她一眼,“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暑假是九个月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