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敏感了。
日静无事,心头渐渐空灵,听到各种几乎不存在的杂声,荷生警惕,可别看见什么怪事才好。
她想象这一切都已过去,她与烈火,终于在一起生活,烈云在周末来看他们,对平凡的假日嗤之以鼻,而言诺却说:“噫,荷生,早知你要求这么低,我也可以做得到。”随即他与他美而慧的妻赶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而烈火悻悻地说:“看,人家取笑我们的幸福,怎么办,怎么办。”
荷生喜欢中年,一切可能性已发展殆尽,只剩下铁定事实,大多数困难早已克服,所以中年是安定逸乐的,受挫折也懂得应付,荷生盼望中年速速来临,丢掉彷惶。
烈火熟睡,面孔出奇安详,他不似言诺,表情异常丰富,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统统露在脸上,荷生知道这种人吃亏,却爱莫能助,心中无限怜惜。
烈火的手垂在椅旁,荷生想去握住他,又怕吵醒他,自从认识烈火以来,这是最安静可贵的一刻。
电话铃骤响的时候,荷生不知多后悔没把插头拔出。
她连忙把它拿到房间去听。
是母亲,抱怨女儿永不在家,继而叮嘱生活细节,荷生唯唯诺诺,待母亲教训完毕,回到客厅,只见烈火已醒。
他温柔地看着荷生,“听你的口气就知你在敷衍伯母。”
荷生蹲下来,“将来我不要生女儿,她们太不像话,完全向着陌生人。”
“你不该让我睡着,此刻有点头晕脑胀。”
荷生斟一大杯冰水给他。
醒了,一切烦恼各归各位,点一次名,一个不少,全体似一只怪兽蹭在原位虎视眈眈,烈火叹一口气,把冰水杯子印在太阳穴。
他不想醒来。
电光石火间,烈火想起小云,她也许就是永远不想再度苏醒的最佳例子。
烈火叹息一声。
“做你还有牢骚,做我们更加不得了。”荷生只得这样安慰他。
“谁会想做我。”烈火拉着她的手。
“问题能够一一解决。”
“你真乐观。”
“倘若不会消失,也只得学习与之一共生活。”
“像肿瘤一样,姓烈的人先天性一生下来体内便长着这种东西。”烈火按一按胸膛。
“事情没有这样坏,烈云慢慢能够痊愈,我们可以忘却整件事。”
“有人不惜一切工本来要我们吃苦。”
“那我们更加不能放弃。”
“那么让我俩结婚吧,举行最盛大豪华的婚礼,帖子发到每个敌人与朋友的手上,你说好不好。”
“我以为只有小女孩子把婚姻视作逃避现实的手法。”
烈火笑。
“我要走了,”他看看表,“公司等我开会。”
荷生拉他起来。
他说:“我可以在这里睡上一辈子永不醒来。”
荷生连忙说:“三天三夜已经足够。”
“荷生,你随时可以搬到琪园来住。”
荷生对琪园没有一丝好感,只是微笑地说:“你想我代你照顾药园?”
“这是其中一个原委。”
“还有什么理由?”
“我可以天天看到你。”
荷生黯然:“有一度我还以为你不再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