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我就慌了,就跑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黄织住在哪里的,你之前见过她,对吧?”我换了个话题。
“前一天见过,逛街的时候看见的,挺漂亮的,就注意到了。”
“你跟踪她到了住的旅馆?”
吕挽强怪异地笑笑:“我看有个男人本来就在跟踪她,有点奇怪,就跟了上去。”
哈,原来那天尾行男跟踪黄织的时候,在屁股后面竟然还吊了一个人。
“当时怎么没有下手?”
“当时有点犹豫,第二天才下的决心。”
“你没说实话。”我盯着他。所谓想杀就杀,就是一时冲动,哪有当时不冲动,回家想了一晚上再决定杀人的道理。
他没有承认又没有否认,也没有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他的表情古怪,从眼睛里看不到畏缩,很镇定。
“你很可能会被判死刑,知不知道?”
“知道。”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笑了笑,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笑,也不是刚见面时,对我的那种没有任何内容的肌肉牵动。那笑容里又我不明白的意味。
此刻他就像一个为了某种理念而去死的人,坚定,从容。可是我完全不能理解这点,所以他这种态度,给我以非常妖异的感觉。
“杀了人为什么不逃?”我觉得不自在,所以问了下一个问题。
“我知道逃不掉,公安破案很快的。”
“所以你到处玩?”
“是的。趁最后这点时间。”
我和吕挽强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毫无疑问,他有很多时候没说实话,有些时候他沉默应对。怪不得黄探长没有决定立刻结案,这后面如果没有内情才怪。这次采访可以说是失败的,在吕挽强的心里有某些东西不可动摇,任凭我怎么套话都不行。
“好吧,谢谢你接受我的访问。”
“这没什么。“他说。
“为了保证新闻的真实性,你看一下我的采访笔记,有什么地方记错了,或者需要改正的。”我说着把采访本从窗口递了进去。
“这不用吧。”
我笑了笑,做了个请他尽管看的手势。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拿起笔记本,慢慢看我对他的采访。我写什么,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少意义,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好奇一个记者都对自己写了点什么。
我记得很快,所以字迹大,写了四页半,他一页页看过去,直到最后一页。
我盯着他的脸,终于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表情变了。
这是个很细微的变化,他的眼角跳了一下,仿佛心中平静的睡眠被一颗石子击出了阵阵涟漪,然后迅速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