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绰号,假使小山听见,倒会得举双手赞成,他一直说我呆。
是晚临睡前,天忧电话,找到香港来。
“啊”,我笑,“你不生气了?”
“我能气你多久?”
“那就好。”
“那个问题女孩,还在你家?”
“是。”
“季康呢?”
“他最近很忙,没事我不好去撩拨他。”
“他是好对象。”无忧指出。
“你替我担心是不是?”我说:“怕我成为下半生无依无靠的寡妇,独自坐在幽暗的客厅中等佣人来开灯。”
“咦,你倒是把自己的生活形容得非常贴切,没成为寡妇之前,你何尝不是这样独坐。”
我苦笑,“也许你不相信,此刻我的生活曲折离奇。”
“爸妈叫你到纽约来住。”
“等这件事完毕之后,我会来。你尽量替我安慰他们,可别让他俩在这个时候跑到香港来。”
“我尽力而为。”
“再见。”我说。
“我们再联络。”她挂电话。
妹妹总是妹妹,没有兄弟姊妹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血浓于水,万载千年不易的道理,打死不离亲兄弟。
我心头一阵暖,有家人真好。
司徒为我们约好七点钟见陈氏两老。
我替银女挑出一件宽身衣裳,浅蓝色小格子,前胸是一块透明纱,缀着水钻,这么累坠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因为年轻,一点也不碍眼。
外面下起大雨来。
银女打个呵欠。
照我的做法,赶着大雨出去吃顿饭实在划不来,不如取消约会。
但老人会怎么想?益发显得我自私,硬把银女藏起来,不让他们见面。
司徒开车到码头接我们。
朱妈打着雨伞遮我俩上船,脚还是溅湿了。
上车银女坐在后座便脱鞋擦脚,我转头含笑说:“斯文点。”
她吐吐舌头,将鞋子套回脚上。
司徒投来一眼,象是说:她倒肯听你话。
我顿时象做了萧伯纳笔下的希敬士教授,洋洋自得起来。
车子无端端塞在马路上,寸步难移。
我略有烦言:“这么远路硬把人叫出来吃饭。”
司徒又看我一眼:“你以前并不抱怨。”
我看看后坐,银女靠在椅垫上瞌睡。
“现在拖大带小,不方便。”
司徒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