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她回来了,老板,是你吗?富华公司,好好好,就是那单恒昌要抢的生意吧,我去我去,还有什么吩咐?”
她老板笑了。过一会儿她说:“你的声线怎么了?甜美愉快,光听声音就迷死人。”
“燕窝的功能。”
“我马上叫人送上次会议纪录到府上来。”
“没问题,我颇知道这件事的首尾。”
“芳契,打扮漂亮点,美人计永远管用。”
芳契打蛇随棍上,“那应该由你亲自出马。”
小伙计送文件上来时芳契与他打招呼,“小明,好呀!”她伸手过去。
小明犯迷糊,看着她,“你是哪一位?”
“我就是吕小姐,把文件给我。”
小明观察她良久,“对不起,吕小姐,我想借你的电话一用。”他要拨回公司求证。
芳契诧异,没想到小伙子办事那么认真。
芳契自然说好,在阳光下小明把她看得更清楚,摇摇头,拨通电话,咕咕哝哝说半晌,转过头来叫她听。
芳契接过听筒说:“张主管,我是吕芳契。”
“吕小姐,”张主管笑,“劳烦你把工作证给小明看一下,同时签收,让他核对签名式,不好意思,他有他的难处。”
“没问题。”芳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岂能怪他。
那小明对过龙飞凤舞的签名式无误,仍然存疑,不得不交上文件。
他忍不住问:“吕小姐,你喝咖啡加几颗糖?”
“我从来不加糖,怕胖。”芳契笑,“谢谢你,小明,再见。”
小明只得离去。
在门口,那孩子拍拍自己的头,摇一摇,揉揉双眼,发了一会儿呆,才找到电梯下楼。
芳契接过文件,也在发愁,幸亏富华那边没有熟人,不然的话,不晓得如何收科。
来不及了,她即刻做了咖啡,把文件搬到写字台前,聚精会神看起来。
这一看看出好几个漏洞来,奇怪,明明可以借此巩固己方地位,为何老板薄而不为?
忽然之间芳契明白了,她抬起头来。
老板的精力不够,照顾不暇,所以没有看到这些纰漏。换句不客气的话说,即是她老了。
芳契看了看钟,她已经在这张桌子前坐了个多小时,这正是她二十余岁始自大学出来的作风:钉在文件面前一整天不言倦不觉闷,她早已无法做得到,最近办公,她每隔三十分钟便要起座逛一下,不但比从前慢,水准也设法比从前高,她的体力何尝不在衰退中。
这才令她最最伤心,不,不是脸上的雀斑。
芳契用电脑写下一大堆对策,按钮,打出来。撕下,一看,发觉底下有人加了一句:对付谁?只恐怕对方无招架之力。
芳契一怔,这并不是光与影,这是神奇电脑改装后独立得到的结论,芳契灵机一动,索性把整套会议记录喂进电脑寻求解答。
不消五分钟,分析来了,每一项讨论之下,电脑都有意见,俗云,观棋不语真君子,它做不到,它的意见不但多,而且刻薄,在一个不大高级的决定旁,它注脚:难怪他们说,人类与猿猴的遗传因子只有三巴仙的差异。
好处是,讽刺完毕,总有更好的办法提供,其中一篇糙拟的宣传稿,被弹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