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季北秦这会儿眼皮跳的厉害。
有种定律,叫做怕什么来什么。说是歪门邪道,但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人心神不宁。
宴席过半,乐队的小提琴声缓缓落下优美的降调。
许是因为音乐声淡了,一点嘈杂的低语声和稀落的掌声显得格外清晰。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红丝绒的方盒子,老太太笑笑,声音盖过了远处的低语:“隆重的将来再补,这是我给小孩子一点礼物,北秦。”
季北秦站起来,拿了递过去。
那片被高高的烛台和桌面盆景挡住的夜色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像是被心魔牵引着一般,他莫名的侧了头。
乐队的尾端,一根小提琴杆刚刚被收起,白色衬衫落下的肘边,站着一个人。
季北秦的动作瞬间凝固。
江洛就站在门口。
他很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里就像是一潭有序稳静的湖面,任何狂风暴雨都淹没在池底,化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如今,却像是被重重砸下一块石头,溅起的涟漪泼散到四处,变的狼狈又错乱。
离着那张长桌远开十米的地方,侍者的声音还在江洛耳边继续。
“季先生有吩咐,今晚不接待来客,真的很抱歉。”
花园门口的声音很轻,无论是江洛费心的解释还是侍者再三的劝阻,在乐队的音响下都没于枉然。
“下一首是肖邦的waltzno1op18,以庆祝季先生和虞小姐的订婚宴。”
法国钢琴手略带生涩的中文,透过麦克风,溢满了整片静谧的空气。
那一瞬间。
嘈杂的低语声终于停下。
季北秦感觉心里那层空空的台阶。
终于塌了。
音乐声透过缠着粉色蔷薇的花门,慢慢响起的整个花园里,这是整个流程的最后一首曲子,餐桌上静的连刀叉碗碟声都不复存在。
季北秦怔站在原地。
江洛熟悉的身影正好落在他眼中。
门口的人身形很单薄,带着一点呆呆的怔立,仿佛上一秒还在努力的和侍者沟通解释,这会儿连声音都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收回嗓子里。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清亮,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在看到季北秦之后慢慢停住了转动。
那一刻,江洛多希望他在这里并瞧不见这个人。
他只感觉耳边都是音乐声,钢琴和小提琴混杂出的交响,甚至看不清季北秦是怎么走到他身前的,又是怎么在那片高昂浑厚的音乐声中用极低的声音对他道:
“洛洛,回去等我。”
江洛没动。
他不明白,对着整个地方都不明白,对这里的人不明白,连钢琴的声音都听不明白,
更听不懂季北秦的这句话。
“你在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