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设什么屏风了,也不躲避和沈言川交流了,让对方把席位搬到自己边上,全天候伺候自己。
至于伺候的内容,不一而足,比如砸核桃,剥桔子,倒茶,伺候笔墨,夹菜,打扇子……
而后他就开始作天作地提要求,阴阳怪气地表达不满:
核桃一整颗要完整。茶的水不能太老不能太嫩。
这瓣橘子大了,要噎到朕你才开心是不是?这个又是什么,长得难看,不吃!
墨太浓了,味道很臭;磨墨太慢,想让朕等多久?
扇子扇太快,冷了!扇那么慢,想让朕中暑吗?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败下阵来。
原因是沈言川太听话了,不管他怎么不讲道理,沈言川都垂着眸子,也不顶嘴,只是默默根据他的要求调整。
众所周知,找茬就是要看人不高兴,沈言川这么乖顺,简直就快跟他之前幻想的梦中情人一样了,还给周围人一种我见犹怜的错觉,他这还怎么解气!
其实,如果沈言川一直这么做,他的火气就此消下去也不是没可能,问题是,一旦休息时间结束,沈言川会立刻恢复到无敌的状态,朝他邪魅一笑:“皇上,该批折子了。”
切换起来比川剧变脸还快,犹如鬼上身!
而且这种切换还在小皇帝报复式地加大龟毛力度后愈演愈烈——沈言川仿佛是很喜欢看他情绪骤然起伏,开始了戏文似的编排!
这天小皇帝退朝回来,大爷似的往那儿一坐:“渴了!橘子!”
沈言川立刻从果盘中取了一枚玲珑可爱的砂糖橘,剥好皮后,忽然一反常态将橘子高举过头,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给,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小皇帝瞥一眼,眉毛马上立到额角上,可声音已经开始抖了,但是自己搞的事,跪着也要搞到底:“怎么,朕还要自己动手扒瓣儿吗?”
“皇上别生气,臣妾这就扒嘛。”沈言川畏惧似的缩缩肩,把砂糖橘拿回来,在手中一旋,丁点儿大的小橘子瓣就开花似的散成了一圈,“皇上请用。”
小皇帝一边想今天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边小心翼翼张开嘴:“喂朕吃,啊——呸!一点都不甜!你就不知道给朕尝尝好不好吃再喂过来嘛!”
“都是臣妾的错,”沈言川又做出惊慌失措的神态,马上按话照办,“皇上,这个尝过了,包甜,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小皇帝被喂了一片,甜蜜的汁水全沁到了舌尖上,他还在胆战心惊地挑理儿:“呸!这个也不甜。你不知道一个橘子里每一瓣味道都不一样吗?你吃的那瓣甜有什么用!给朕的这瓣又不甜!”
沈言川用锦帕给他擦擦嘴:“是臣妾疏忽了……臣妾有好法子了,请皇上稍等。”
小皇帝浑身一绷,坐起身去看他故弄什么玄虚,顺便准备一下看苗头不对马上逃。
沈言川背过身去窸窸窣窣了一阵,转头时,棱角分明的口衔了一枚橘瓣,微微仰起脸看向小皇帝,两只眼睛流动着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柔和光芒,一双手轻轻扯了龙袍下摆,手臂上新换的细布从袖口中露出一道白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