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的?
简耀避开赵进的视线,办公室空调的制冷效果一般,站在风口处额上仍有些细密的汗珠,让他愈发觉得燥热。
他在这种时候总会想得很多,有的没的回忆里的想象中的,想到浑身都是负能量,一个人扛着过去就过去了,要没过去能颓废得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都是黑的。
就像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丧的要命,根本无暇去应付面前的大人。
他扯了扯嘴角,两手在校服口袋里攥成拳,专挑着气死班主任的话说:“反正我也考不进实验班,考多少分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师生谈心进行的格外失败,最后以赵进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一边摆着手请简耀滚蛋告终。
阳光将走廊割裂出明暗,简耀一侧手臂暴露在光下,另一侧陷在阴影里,背着光朝教室走。
他们班在走廊拐角处,边上一整面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已经从期末成绩换成这次分班考。
六中有着独特的走班制度,每年期末考后还有一次分班考试,学校自己出试卷,前三百名能去实验班。
这面墙上就记录着前三百名学生的成绩,每次考试都会更新,这榜的主要目的是激励他们这些平行班的学生,实验班在他们楼上,几乎没人跑楼下来看这个榜。
起初还挺多人去围观,后来大家发现名单上的名字基本没怎么变,就算变也不关自己的事,看的人就渐渐少了。
今天这儿挺热闹,本就狭窄的小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个挤在前面的女生甚至伸出手指在名单上一个个比对,让简耀有种新高一进校的错觉。
略微吵闹的环境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眼看见踮着脚朝里探头的熟悉的背影,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背上:“看什么呢?”
“哎哟。”被拍的人叫了一声,转过头来,表情很夸张,“你要吓死我啊。”
简耀扬了扬眉,满脸写着无辜。
周宣怡的动静有点大,引得前面几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到简耀又红着脸转回去,讨论的声音都变细了。
“我看榜呢。”周宣怡说着,扭回头继续朝榜看。
他个头挺大,和他的名字完全不搭边儿,借着刚才简耀吸引了一波注意力的机会拨开面前的人群,总算把榜单右下角那一块也看清了。
简耀看他嘘了口气,然后呆若木鸡地自言自语,“卧槽……还真没有。”
简耀是不知道这位达标线都够不上的同学哪来的自信,毫不留情地打击他:“这榜就三百个人,有你才怪。”
“不是,不是我,我是那么没有逼数的人吗?”周宣怡摆了摆手,“是江昭,江昭你应该知道吧?”
简耀做出“哦”的嘴型,一脸了然地默认。
江昭谁不知道?
这名字从刚升上高中开始,就在学校广为流传,甚至火到外校去了。
中考状元进校,之后考试就没从第一名掉下来过,高一的时候已经拿了很多竞赛奖项,如果继续下去,靠竞赛保送国内顶尖大学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话赵进跟他说了无数遍,似乎是企图用别人的光鲜例子给他做榜样,带动他对学习产生哪怕一丝丝热爱,但很明显没什么效果,毕竟有句话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江昭居然不在榜上!”周宣怡一脸惊愕得像看了恐怖片,“期末考他还是第一啊,这也太吓人了……他是不是暑假玩疯了?”
简耀提醒他:“暑假就放了二十天,按你这想法他得失个忆。”
“啊,那是为啥啊!”
简耀耸了耸肩,朝教室走,他不像周宣怡那样八卦,对学神突然跌落神坛的原因不感兴趣,不过进了教室以后,他发现这不是他不感兴趣就能不注意的。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群里的讨论尤其热烈,各种小道消息连绵不断,据说江昭没有旷考也没有忘记填考号,考试的时候也没有生病的迹象,老师们拿着他的答题卡也找不着人问,因为本尊今天并没有到学校来。
最多的说法是江昭看上了平行班里的哪个同学了,是大群里一个匿名提出来的,群里沉默两秒,然后被一连串的震惊表情包刷了屏。
简耀也跟着点了个“+1”。
很快,讨论的中心就从“江昭为什么考砸了”转移到“江昭会去哪个班”。
这个事简耀就真的完全不感兴趣了,他将手机塞进桌肚,看了眼桌上摊着的崭新的理综大试卷,是中午午休前赵进冷着脸丢他桌上的。
简耀的负面情绪从来不会带给班上的同学,从办公室出来以后,他能边开玩笑边和别人说自己的理综考了个零蛋儿,就连说起原因的语气也是轻松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好像没把奶奶生病当做多大的事儿。
所以赵进拿着卷子从后门走进来,看见他笑嘻嘻跟周宣怡聊天,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拉起了驴脸,卷子甩他桌上转身就走。
现在周宣怡还沉浸在手机里八卦着江昭到底会分去哪个班,又是午休时间,周围一安静,简耀的心情又复杂了。
虽说他的分数一直处于放飞自我的水平,但再怎么放飞也只是局限于六中,而六中这种连借读生的成绩都有要求的神级学校,就比其他高中高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