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小半个月,每天都有府吏领着成队的士兵扛着东西抵达底下各乡,按照登记在册的鳏寡孤独、高龄老人以及新生儿家庭登门送米粮布帛。
东西虽然不算多,却也足够这类人度过寒冬。
这些抚恤措施往年也是有人做过的,只是还没有形成定例而已,霍善这么安排倒也不算出格。
本来见霍善这位小太守登门给樵夫夫妻俩送东西,本里的人心里都有些酸溜溜,后来见霍善不仅给樵夫一家送,心里也就平衡了。
虽然很多人可能活不到七八十的高龄,但谁家都是得生孩子的,说不准明年就轮到自己家了呢!
于是所有人都交口夸赞太守仁德,霍去病派过来送物资的士兵们也受到了热烈欢迎。虽然农家没什么好东西,但大多数乡人都会热情地邀他们喝口热粥再走。
这些士兵都只是些刚离开家服兵役的年轻人,平时都是上头让干啥就干啥,一心想着服完今年兵役就归家去,哪曾感受过这样的盛情。有些热血上头的,竟是主动帮人把挑水劈柴修屋顶之类的活计干完才走。
霍去病听了这些事也没说什么,只让人给出外勤的士兵们加一顿肉。
寒冬腊月能做的事情着实不多。霍善把事情安排下去后也乖乖地猫在家里不出去了,每日听司马迁他们轮流给自己授课。
虽然是针对霍善的小课堂,但夙小星和易知他们都会旁听,一众掾吏也把自己的小孩授课送过来陪读,每天都热闹得很。
霍善仗着自己识的字多,也抢着要当小老师,愣是把习字课抢来自己教,每天踱步来踱步去,看人家在沙盘上写的字对没对、整齐不整齐。
转眼来到腊八。
大汉目前过年依然是按照十月为岁首来算的,也就是说霍善过了十月就是五岁了。不过霍善往苏轼他们那边跑多了,总感觉到了腊月更有过年气氛,从腊八到小元宵都可有意思了。
仗着天高皇帝远,霍善决定在西陵城过一次以十二月为岁首的春节。
过了年就是春天了,叫它春节多贴切!
腊八这日,霍善一大早就征用了所有大锅,请来苏轼指导大伙如何熬制腊八粥。
苏轼是个什么都会一点的人,腊八粥自然也难不倒他。
他指挥完众人把“七宝”都给放下去,还和霍善分享当年他妻子王闰之曾以粥为药给牛治病的光辉往事。
那时候他在黄州没了职务,准备改行当个田舍翁,每天和妻子一起到处溜达。
有次他和妻子王闰之看到有头牛生病快死了,牛医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只有他妻子一看就知道那是豆斑疮,让人给牛煮青蒿粥吃。
这一吃下去,果然就把牛治好了!
可把苏轼给高兴坏了,当场给好朋友章惇写信分享,表示自己要是被罢官了也可以靠妻子这门手艺养家糊口。
而且他妻子不仅会给牛看病,还会嫁接黑牡丹!
霍善听得津津有味
。
这豆斑疮,又叫豌豆疮、斑豆疮等等,霍善从孙思邈和李时珍那儿听说过,这东西大汉本来是没有的,应当是南北朝时期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致命疾病,所以许多医书中又把它称为“虏疮()”。
一旦感染了这玩意,整个人都会浑身冒毒疮,毒疮中全都有白浆,往往发病几日就死了。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还很容易传染,免疫力本就低下的小孩子尤其容易成为传染对象。
霍善问道:牛也会得这病吗??()_[(()”
苏轼道:“应当是会的吧,我看症状差不多,只是一般不会让牛病得那么重,所以很多人没注意过而已。”
当时那个给牛看病的牛医就不认得,全凭见多识广的苏轼在旁多了句嘴才把那头牛保下来。
要不然那么大一头牛没了,那农户得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