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自然也感受到了唐昭的关心,又看她将东西直接抱到了自己床上,不仅将毯子加在了原本的被褥上,还贴心的用汤婆子帮她把冰冷的被窝都暖了暖——这些原本是有侍女帮明达做的,奈何刺杀过后她的侍女受伤不轻,并没有跟来,其他人不放心索性就没用。
歪着头,托着下巴,看唐昭勤勤恳恳忙碌许久,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明达才伸手拽了拽她衣角:“阿庭哥哥,我知道你怕我着凉,但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
唐昭知道她想说什么,顿时没好气一眼看了过去,眼底的不自在却不是作假。
明达是想留她下来一起睡的,两个女子原本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在连家寨和客栈她们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现下情况又哪能和那时候比?人人都知道她是长公主,自己是公主府前长史,军营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若是看到她们俩宿在一起像什么话?!
唐昭可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将该做的事都做好了,便狠狠心扯回了衣角,然后逃也似得跑回了自己的营帐,懒得再与明达纠缠。
这处临时驻扎的军营颇大,集合了周边数座州城的驻军,来平叛的军队足有数万。军士们或十人或二十人同住一个军帐,帐篷连绵铺展开一眼也难望见尽头。
公主殿下住的自然是最好的营帐,除此之外随行的属官们待遇也还不错,多是人住一个帐篷,至于禁军和连家寨那些山贼便与普通军士一般的待遇。而整支队伍中还有两个异类,一是连静瑶和王映秋,两人是女子自然占据了一处营帐。另一个则是唐昭,她更特别,是独占了一处营帐。
明达特地吩咐的,距离她最近的一处营帐给了唐昭。虽说她的属官也都围绕着她住在附近,可这样的特殊,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来。
唐昭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掀
开厚重的帐帘走进去,却是冷冷清清一片,就连火盆里的炭火也快要燃尽,只剩些暗红火星。
她无端感觉有些寂寞,下意识就想往明达帐篷的方向看去,结果又忍住了。
重新将帐帘放好,唐昭走去火盆前,先将燃尽的灰烬巴拉开露出还未熄灭的那点火星,然后又添了新炭进去。没多久,火星点燃了新炭,重又恢复了活力,也渐渐驱逐着周遭冰冷的空气。
唐昭走了会儿神,洗漱完没什么事也就睡了。她自己倒没那么多讲究,被窝里一个汤婆子都没准备,刚躺进去时着实被冷意刺激得打了个哆嗦,不过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然后又渐渐暖和起来。睡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滋生,没多一会儿便彻底睡着了。
冬日好眠,睡着之后尤其睡得沉,唐昭是半夜里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靠近床前,登时就被吓得清醒起来——她惯来是警醒的,这种被人摸到床头才醒的事还从来没发生过。如果这人是刺客,是来杀她的,她再晚片刻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这样一想,唐昭后背都生出了一身薄汗。只是还不等她去摸枕边的短刃,眯眼却觉得那鬼鬼祟祟摸到她床头的身影有些眼熟。她手上动作不由一顿,还是摸到了短刃却没选择立即出手,而是等了等,结果就等到那黑影开始掀她被子。
唐昭:“……”
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唐昭清清嗓子,喊了一声:“明达?!”
那掀被子的黑影瞬间就不动了,过了片刻明达的声音才从黑暗中传来:“阿庭哥哥。”
唐昭终于放开了短刃,一脸头疼的坐了起来:“这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呢?!”
明达从荷包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莹莹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暗,正好将两人的脸都映照出来。她委屈巴巴的撇撇嘴,说道:“我半夜冻醒了,汤婆子也冷了,就想来找你。”
唐昭对这话有些不信,汤婆子她也用过,应付一夜完全没问题的。可看着明达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她也实在说不出揭穿的话来,反倒伸手去握了握明达的手,不出意料冰凉一片。
“胡闹!”唐昭斥了一句,还
是主动将人拉到床上,被子一张将人拢了进来。
明达心满意足靠在了她怀里,一双冰凉的小手却不敢往她身上贴,只虚虚将人拦腰环着。还是唐昭拢了拢被子后,主动捉住了她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帮她暖着。然后暖着暖着,明达就顺势爬上了床,彻底躺进了唐昭怀里。
唐昭又气又无奈,可人都已经躺她被子里了,她难道还能再把她赶走?尤其夜里好似还下了场雪,明达的营帐虽然就在隔壁,可外面多冷啊。
折腾了一阵,明达这个始作俑者暖和起来后,当先泛起了迷糊的睡意。
朦朦胧胧间,明达好似听见唐昭在说她:“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老实些呢?这里不是京城,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万一被人瞧见你半夜过来,该传闲话了。”
明达已经要睡着了,可还是下意识回应了一句:“看见就看见,我是要与你成亲的。”
唐昭闻言默了默,再看一眼半梦半醒的明达,忽而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忽然变得粘人起来了,还特别大胆,从前你都不是这样的。”
无论小公主还是长公主,胆子都没她现在大。
明达要睡着了,话语声在耳边徘徊也听不真切,可就在她彻底入眠的前一瞬,肩膀又被人轻轻戳了两下。被打扰的她不满的“哼唧”了两声,那道询问又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她便只好含含糊糊的回应了一句什么,接着便彻底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