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却是会错了他的意思,趁着秋叶依剑没使手法抓住她的时候,狠狠地拐起手肘,撞开了暧昧冷清的空气,砰的一声击在了他的左肋。
秋叶依剑又是没避开,沉闷地受了这式,蹙起了俊秀坚挺的眉,侧着身子松开了手。
冷双成冷冷一笑,直视他迷蒙着情欲与痛楚的双眸,冰凉凉地开口:&ldo;世子此刻身子骨也不大健朗啊。&rdo;
秋叶依剑抿着淡紫的唇,身躯慢慢直起,狭长凤目中泛着潋滟波光,平稳说道:&ldo;初一,我不比你好过。&rdo;语气抑郁低沉,与平时的冷漠矜贵大不相同。他仔细而贪婪地注视着面前之人冰凉如水的容颜,心里抑制不住长长的叹息:她想个方法摆脱我后,察觉到我也受了内伤,竟然大义凛然地威胁我,再动手她就挣个鱼死网破。
冷双成盯着他又是森森一笑,居然学着初次被他呵斥更衣那般,慢慢地扬起双手:&ldo;主人不亲自动手吗?&rdo;
秋叶依剑默默地注视她半晌,心思如cháo,生受不住终于逸出几个字:&ldo;你这冷酷的……&rdo;话音一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着脸垂手离开。
待至秋叶依剑侧影完全从窗棂外消失,冷双成才重重地跌坐在椅上,虚软无力泠泠渗出汗水。‐‐她这才发觉汗湿重衣冰冷如蛰。
……
旭日东升,天朗气清。虽不是惠风和畅,雨后初霁,都城却迎来了第一个如此和雅天气的节日‐‐元宵。大内前自岁前冬至后,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游人已齐集御街两廊下,等待晚间夜市的嬉戏。
叶府上下一片忙碌喜气洋洋,来往仆从路经公子府阁门外时,均报之一笑。平易近人的冷双成自是回以微微一笑,目送来人后,仍是纹丝不动地立于阁外。
银光一身新衣,急匆匆地自远方赶来,走至冷双成身前时,抬首一揖:&ldo;初一,公子怎么样了?&rdo;
冷双成见着他,眼中微亮:&ldo;老太医在里面诊治。&rdo;见他担忧的脸色,心中只是冷笑:那么乖戾的人,会有什么风寒?
银光抬头看向密不透风的阁里,口中焦急说道:&ldo;怎么还不出来,府里又没个照应的人。&rdo;
冷双成心中一动,问道:&ldo;白总管呢?&rdo;
&ldo;说来也奇怪,白总管自昨晚后,就这样不见踪影了。&rdo;看了一眼冷双成后,银光又吞吞吐吐地说,&ldo;白总管的贴身丫鬟替她掌灯进了公子寝居后,晚上就再也没见她回来。&rdo;
冷双成心中一怔,暗自揣测白璃的去处,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银光看向冷双成,似是忍耐许久,才轻声询问:&ldo;初一,你实话告诉我,公子到底怎么了?&rdo;
冷双成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道:&ldo;那得问你家公子了。&rdo;
银光打量着冷双成,见他一身蓝色锦缎长服,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扭捏虚假之色,心中的猜疑就没冒失开口。&ldo;还有个奇怪的事,后院里那座假山不见了。&rdo;
这个消息比白璃消失更加让冷双成惊呆‐‐白璃有可能被秋叶依剑私藏起来,山石砌堆的假山如何运走?难道他暴戾得用假山埋了白璃?那我怎么没有事情?吴有的蛊毒怎么办?她心里涌现了浓浓的诧异,回头看了下密封的门阁,转身对银光说道:&ldo;烦劳银光公子照看下,我去去就来。&rdo;
得到银光首肯后,她急匆匆地掠向后院。
曲径通幽之处,一座方亩大小的池塘赫然显现。朝阳柔辉洒在一池碧湖上,随波晃动粼粼璀璨,亮如繁星。岸边罗列着新春寒梅,冷香袭人。
冷双成低首绕回廊旋走,细细打量,心中一直惊疑不定:假山化为了碎屑洒入了池水中,沉淀见底,但不是粉屑星辰散开,而是大块大块被掌风击落,莫非昨日这里有一场恶战?她有些迟疑地立在一处曲桥扶手边,伸指掠了一点粉尘查看。
&ldo;有什么疑虑你开口问就行,只要你问,我就回答你。&rdo;静寂无风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一字一顿的语声,让冷双成背影有些僵直。她的心里一凛,咬咬牙,转身低垂眉目,面无表情地伏身一礼:&ldo;公子。&rdo;
秋叶依剑披着一条对襟相掩的银色貂裘,里罩天蓝长袍广袖锦服,一边淡淡地咳嗽一边自冷清梅林中缓缓走出。他的身形无比清俊优雅,只是面色苍白如雪。梅香四溢,春暖乍寒,他一路径直走来,似是将那份料峭清香自远方带向了冷双成,铺天盖地袭去。
冷双成稳住心神,身子匍匐不动。
&ldo;初一,你的意思我知道,不就是要提醒我要自持身份吗?&rdo;秋叶依剑淡淡地开了口,&ldo;可是要看我乐意不乐意。&rdo;他最后走到冷双成身前停下,低头看着她铺散开来的黑发:&ldo;起来说话,我要看得见你的脸。&rdo;
冷双成抿了抿嘴唇,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一句,然后默然起身,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站定。秋叶依剑突然伸出手,抓向了她的身子,似是早有见地,冷双成急忙侧身避过,仍是只出一招就被他抓住了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