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wis的妈妈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吹自己的老公找了个多么赚钱的工作,还专门请岑今等一大帮朋友过去吃饭,特地嘱咐各家孩子都带上溜冰鞋,说他们楼房四周是水泥地,孩子们可以绕着楼房溜旱冰。
这可将了岑今一军,因为小今没溜冰鞋,也不会溜冰。她早就看到很多小孩子在门外水泥地上溜旱冰,穿的是那种像靴子一样的溜冰鞋,而不是她从前在国内穿过的那种铁板子溜冰鞋,那种溜冰鞋就是一块铁板子下焊着四个轮子,用绳子绑在脚上就算是溜冰鞋。
她也曾想给小今买双溜冰鞋,但娘儿俩跑到商店一看,一双溜冰鞋要六十多美元,那时她还在读博士,娘俩每个月就靠她那点ra(resear插ssistant,助研)工资度日,哪里有闲钱买六十多美元一双的溜冰鞋?
小今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问她要这要那,每次出去买衣服,小今总是先翻开价格牌看看,超过十美元的,就说:&ldo;太贵了,不买&rdo;。
她看得心疼,但她只有那个经济能力,也只能心疼而已。
这次她豁出去了,怎么也得给女儿买双溜冰鞋,不能让女儿去了卢家,却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一边,看那些孩子溜冰。卢家快搬走了,这个面子不要回来,就再没机会要回来了。
她带女儿去了商店,女儿一看价格,照例说:&ldo;太贵了,不买。&rdo;
但她坚持要买,最后终于买了,女儿很高兴,回到家就穿上溜冰鞋,扶着墙壁,在走廊上溜来溜去,很快就能放手溜了。
在卢家聚会的那天,总共来了五个孩子,四个都是男孩,只小今一个女孩,大人们做的做饭,聊的聊天,孩子们就绕着楼房溜冰。
四个男孩结成一团,你推我搡,互相追逐,小今一个人跟在后面慢慢滑,滑了一会,那四个男孩已经转了一圈回来,又跑到小今前头去了,小今跟不上他们,只好一个人在门前滑来滑去。
岑今站在二楼走廊上看孩子们滑冰,很心疼地看着女儿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滑着,滑一会,就站下看那几个男孩子,而那几个家伙只顾自己打闹,有时从女儿身边滑过,也不知道避让,像一群&ldo;飞车党&rdo;一样,横冲直撞地滑过来,吓得女儿慌忙往一边躲。
lewis的妈妈对儿子大声嚷着:&ldo;怎么只顾着自己滑,不带着小今妹妹一起滑呢?&rdo;
卢家小子不屑地说:&ldo;射istooslow(她滑得太慢了)!&rdo;
lewis的妈妈摇摇头:&ldo;唉,现在的孩子。&rdo;然后朝小今喊道,&ldo;petal,你别一个人躲着滑呀,追上去,跟他们一起滑。&rdo;
岑今看见女儿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解围说:&ldo;别管他们,你自己滑自己的,我来陪你。&rdo;
她扔下lewis的妈妈,自己下楼去陪女儿,看着那几个男孩疯来疯去,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卢家小子年龄太小,没开知识,还是那小子对小今没那意思,完全不知道过来陪陪小今。要说卢家小子也有十多岁了,如果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也知道照顾女孩子了。
她想起若干年前,也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就很知道照顾女孩子。
那时她才五六岁,爸爸妈妈都是三中的老师,都得去游行,而且得跟着学校的大部队行动,不能带孩子,他们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待在家里,只好让她跟着隔壁的红姐姐。
红姐姐也就十来岁,但同样不甘落后,跟另一些十来岁的孩子组织成游行队伍,上街去游行。岑今就跟在红姐姐的队伍里,拼命迈动两条小腿,免得被拉下。
有一天,游行队伍走到一个狭窄的小巷子时,红姐姐的队伍被别的游行队伍给挤散了,岑今记得自己是跟着红姐姐一起走的,但跟到一条比较宽敞的街道时,她追上去拉红姐姐的手,才发现那不是红姐姐,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子。
她吓慌了,一边大声叫着&ldo;红姐姐&rdo;,一边到处寻找自己的队伍,但她越走人越少,很快就发现那条街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街两边是破旧的木板民居,都关着门,没有灯光,不知道是都出去游行还没回来,还是全都睡觉了。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回家去,但也不敢待在原地不动,只好选择那些有路灯的街道走,边走边哭,边走边哭。
正当她快哭死吓死的时候,有个瘦高的男孩向她跑过来,挡在她面前,擦着汗说:&ldo;今今,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rdo;
她认出那个男孩是学校军宣队长的儿子,就住在她家后面那栋宿舍里,她只知道大家都叫他&ldo;卫国&rdo;,但她没跟他一起玩过,因为他比她大很多,他的那帮朋友也比她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