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敢赌,礼部会不会为自己出声正言。
柳弥攥紧了手,他想到了,但他不能。
他是宋阁老门生,不得不避嫌。
他是柳家器重的后辈,不得不慎言。
满朝之中,竟只有一个人化干戈为玉帛,将战火引走,既给圣上递了台阶,没让圣上直接拒绝两人的任何一方,又卖了宋阁老人情,还全了付镇中脸面。
说不让你调兵,是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扬国威。
而不是,宋阁老弹劾你,所以不让。
沈是突然被人拽进了一旁的茂盛的树丛里。
他更茫然的看着柳长泽。
柳长泽气急败坏的在树底下走了两圈,像个月圆时分暴躁的头狼,非要撕裂什么才能缓解沸腾焦躁的血液。
他冲沈是骂道:“沈是,你咳嗽来的还真是时机!平日病晕了过去都能忍住,如今竟咳到金銮殿上了!你不要命了吗!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的事也是你能掺和的!”
晕过去?
沈是想了想,他从前一直有个习惯,病重了怕让柳长泽担心,都会下意识的隐藏自己病情。
估计这次晕过去前,看到了柳长泽,便一直刻意压抑着不让自己咳嗽。
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沈是讪讪的说:“让侯爷担心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柳长泽气极反笑,他怎么可能担心沈是,他说:“若不是看着太傅情面,我早八百年送你去阎王了!”
我算你老师……
沈是抿抿唇,识时务者为俊杰,柳长泽的关心向来是这么别扭的,他懂得很。
他配合的说:“是下官自作多情了。”
柳长泽看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火又烧起来了:“你不是自作多情,你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
沈是忽然笑了。
柳长泽终于忍不住揪住了他衣领,一字一顿冷声说:“我说过好自为之,你若是想用这种方式引我救你,和你割舍不清,你大可以试试!”
“看看你会不会死、无、全、尸!”
沈是笑着笑着眼圈便有些红了。
他一个人在朝堂很久,和宋奉安每天不是救这个就是捞那个。
先帝去的早,为扶持承明帝坐稳帝位,日夜勾心斗角,匡扶朝纲,动不动还要和宋奉安出使异国他乡的,一言一行都担心背后的腥风血雨。
他自寻死路过很多回,宋奉安会同他赴汤蹈火,他们为了家国大义而奔波。
而会和他聊聊人间闲事的只有柳长泽。
甚至不许他将朝堂纠纷带回府。
他从前只当柳长泽不爱听,如今细想来,应都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