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是捉住了他的手,柳长泽便使不上力了:“你放开!”
本该很凶的一句话,却因无力飘浮的气息,变得像幼狼受伤时壮胆的威胁。
沈是苦涩的笑了下,拉起柳长泽的手揽在自己肩膀上,他柔声道:“侯爷卸了手,已无法对下官造成威胁,剩下的就交给下官吧。”
柳长泽原有一线机会挣开沈是,但他看到了沈是脸上指印,红肿的眼,莫名的心疼让他再次失去仅存的理智,成为了依附沈是生长的藤蔓植物。
柳长泽躁动难耐的往沈是身上蹭着,沈是面不改色拉起他站稳往前走,只是眸光触及他废了的左臂有些黯淡,随后又亮了起来,笑了下说:“来日方长。”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沈是被柳长泽撩拨的无心思考,勉力保持着木然清肃,他对宫中太监说侯爷喝醉了,派人去找了阿良来,送至宫门口,他又回了宴席,泰然自若的与百官周旋。
他看着杯中酒想,若不是福顺那一助,听雨轩的人恐怕就是他和柳长泽,恐今日让他协助礼部也是为此,到时候便可以说他以权谋私,安排了听雨轩无人值守,又在万寿节和侯爷靡乱宫闱。
一石二鸟,这些罪状只怕他和柳长泽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想起近来宋奉安寻婿之事,能有此手段,畏惧新旧党结盟的人,只有柳家了,况且他还在查孟洋。
只是沈是没想到,同室之人,下手却是要了命的狠毒。
沈是心里藏着的,对柳长泽意中人的那点嫉妒之情,一下消散了。他意识到柳长泽拥有的感情近乎于无,而在他死以后给予柳长泽温暖的人,他只有感激了。
沈是这一晚酒喝的不多,却一夜无梦,心里是久违的澄明和安然。
盛意端了盥洗的铜盆进来,看见他还在睡有几分诧异,上前拍了拍他床褥,沈是睡得很香甜,没有反应,盛意便捏住了他鼻子。
沈是呼不上气的醒了过来,笑着拍开了盛意,伸了个懒腰,睡得太舒服了。
“老爷,我说你要么连着几天不睡,要么一睡不醒,是打算修道登仙吗?”盛意递了快面巾来。
沈是跃身而起,抽过他的面巾抹了把脸,笑着说:“不登仙,求个仙。”
盛意撇撇嘴说:“老爷你个读书人,还信这些旁门左道,教我说什么求仙拜佛都不如我们侯爷灵。”
沈是将三千青丝绾发,噙着笑意味深长的说:“有理。”
盛意觉得他在打什么机锋,于是绕着沈是打量起来,发现了异样,他说:“老爷今日眉飞色舞的,遇着什么好事了吗?”
沈是低头笑而不语,他别好乌纱,正露出一截脖颈,和左下颌骨处一块青紫。
盛意突然移过他侧脸:“怎么回事,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威胁老爷?”
沈是抿了下唇,走向铜镜处看了下,只一小块,不太明显:“没有,许是昨夜被瓷枕磕了下。”
“骗鬼呢,我盛意行走江湖十几年,是掐是撞还能分不出来?老爷你莫怕,尽管说出来,便是天王老子,我和顺和也要给老爷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