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你春节怎么办?夏远问她。
去玩呗,不好吗?不回去多省心,不用面对那对假意关心她,可是连她名字也不记得的亲戚。
今年春节,她想去一趟烟城,去看看曹丽梅。
当初毕业时曹丽梅说了有空会回来看看她们,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六年,多少物是人非。
楠师西门外的地铁站已经建成很久,她们当时宿舍毕业聚餐的那家大排档没有熬到地铁建成之日、那堵砖墙拆除之时,就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
有人说,那排大排档有卫生隐患,影响了城市景观,在高等院校周边不应该存在。
也有人说,纯粹就是因为赚不到钱,做不下去了。
楠洲的地铁线路,也由2006年的三条扩建到了如今的九条之多,第十条正待开通,像蜘蛛网一样爬满在这座城市的下方。
公共交通越来越方便,城市节奏就越来越快。
夏至本来就健忘,如今有点开始越来越记不清事了,早上吃过什么早餐,她常常不记得,有时去市场买菜,回到家发现冰箱里放着一模一样的一堆。
但是她越来越清楚地记起那些不再见的人,那些发生过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细胞在不自觉地开始了杜撰,把忘记掉的通过想象填补上去。
然后,当记忆里那些事物有机会在她面前重现后,她就会发现实际上的事物与记忆确实是有偏差的。
比如说,她明明记得曹丽梅嘴角的美人痣是长在左边脸上的,可是见到她时,却发现那痣长在了右边。
“你肯定记错了,要不,就是把我的左边当成了你自己的右边,这是镜像,懂不懂?”曹丽梅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哈哈笑着说。
夏至坐在副驾上,看着宽阔的马路两边稀疏的树影,觉得有点荒凉。
她又回头看曹丽梅,产后两个多月的她,上围丰满,虽穿着薄羽绒,还是遮盖不了略显臃肿的身形。
“孩子还在吃奶吧?你跑出来接我会不会不方便?我说了自己过去酒店就好了。”夏至说。
“没事,我留了奶在家里,我婆婆会喂给他吃的。”
“这奶还能留?”夏至身边没有哺乳妈妈,熟悉的朋友里,曹丽梅是第一个当上妈妈的。
“当然可以啊,吸奶器听说过吗?过多的奶液可以吸出来放冰箱里,孩子饿了用热水温一下就可以喝。这样我可以偶然出个门,也避免奶液残留造成乳腺炎。”
夏至像在听天书似的,曹丽梅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你啊,要是不和潘锐分手,估计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呵,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多好。”
她只能这样说,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但在曹丽梅听来,就是在死命给自己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