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从诊室出来后,她就只对他说了这句话,“我自己就可以。”
苏晓侧过脸看她,没有坚持。
她脑里一片空白,思绪仍停留在刚刚郭树沣送他们过医院的车上。她像只木偶般跟着苏晓走,直到被带进病房时,那洁白的床单和消毒水味才把她拉回现实。
她坐在床上,苏晓蹲在她面前给她解鞋带脱鞋子,他说:“你们吵架了吗?”
她嘴唇一开一翕,她要告诉他吗?告诉他,他们因为他而吵架?比之她的无辜,苏晓更无辜吧。
罢了,她又何必告诉他,让他承受着不必要的负担。他也不是每件事都会告诉她。他决定要走,也没和她打一个招呼。
他们是朋友,真的是朋友,很普通的那种,和别的朋友没有任何区别。不交心,也不相知。她也不需要他的照顾。
她这么想着,两脚往内一缩,躲开了他的手,在他抬头看她的时候,她自己把鞋子踩下,收到了床上:“你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道。
“没事,你忙去吧。”她冷冰冰地说,看也没有看他。
“我不忙……”他想说他辞职了,现在闲得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说道,“我通知他过来,我就走。”
“我说了不用。你别多管闲事。”
苏晓也执拗起来:“你下午要做手术了,要有人在这里看管着你。你不让他来,我就留下。”
“你留下干什么?”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委屈等着冲口而出,但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清泪。她抱着膝,把脸埋在两臂之间,泪水把她的眼睛泡得又酸又涩。
他站在她身边,给她递了一块纸巾,没有任何宽慰的言语,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等她哭够了,她才想起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她术前要禁食,而他还饿着肚子守着她。
“你去吃点东西吧。”她说,方才的对抗让她话语里满是歉意。
他却说:“我不饿。”
“你不用这样守着我,我没事。”
他摇了一下头:“我真的不饿。饿了,我自己会去吃东西。”
夏至不知道他的“饿了”是指什么时候。她将近五点进的手术室,他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和她一样粒米未进。
被扶着躺到手术台上时,手术室内那白惨惨的器械和光芒让她心跳加速,惶恐顿生。幸而麻醉药很快就生效了,一觉醒来,她躺在术后的留观床上,浑身疲软,腹部持续暗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