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暗影把她笼罩起来,她披着星月赶回康洲,回去那个她一辈子想逃离的地方,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的家。
不到十点,夏至便赶到了康洲人民医院。也就四个钟头啊,怎么感觉像相隔了一辈子那么长时间呢?
她在医院门口碰上了夏远夫妇,后者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她直直地走过他们,压根没有看见。
“姐!”余晓菲先见到了她,叫了起来,“我们在这儿!”
她连忙转身,愣了愣神:“爸怎样了?”
夏远脸上充满疲态,但已不再紧蹙着了:“刚做完手术,来得及时,手术还可以,但是爸还在昏迷,妈在上面守着。”
夏至稍稍舒了口气:“小瑾呢?”
余晓菲说:“送我去妈那里了,这不正赶着去接他呢,我妈说他一直哭不肯睡。”
夏至点点头说:“你们快去吧,我上去看看。”
病房里,何艳坐在板凳上背靠着墙正合着眼打瞌睡,夏健锋身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头部裹了绷带,人中上缠了吸氧管,但却睡得很安详。
夏至看了夏健锋一眼,就走向了何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这一触碰,何艳便浑身一震醒了过来,她瞪眼看向病床,看见夏健锋依旧在昏迷中,然后才转头看到了夏至。
“啊……你来了。”
何艳这句话让夏至颇感心酸,她说:“妈,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何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你爸醒了马上给我电话。要是他今晚不醒,我明天早上也会过来。”
夏至想送她下楼,但送到病房门口何艳就摆手让她回去:“你爸醒了需要人,你回去。”2k
夏至本来想说夏健锋应该没那么快醒,可还是算了,她说:“医院门口有的士,要是打不到车就给我电话,我帮你叫车。”
何艳挥了挥手走向电梯。夏至发现何艳背微曲着,脚步也显得有点蹒跚。
回身进房,她将板凳拉到病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夏健锋。
不到一米宽的病床,夏健锋躺在上面却远远没有填满,白色厚重的棉被底下,隆起的部分比夏至印象中要短小的多。他像一条被晒干了的鱼,整个人蔫了下去。
夏至犹豫着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皮肤表层初碰之下有一丝冰凉,但很快温热起来。她便把被子稍微往上拉了拉,感觉上这样要好一些。
她趴在床边睡,不知是梦还是回忆,往事夹杂着风雪破入脑门。
她以为自己一直是很乖的小孩,原来她也曾在童年时期展现过叛逆的因子。
有一回,她带着夏远在小区里荡秋千,被同小区的大孩子赶了下来。为了报复,她和夏远捡了小石子回家,蹲守在阳台上,等那两个大孩子经过的时候往下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