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责的母亲造就了她孤苦悲戚的一生,如果再没有人把她拉到光明,那她终会是万劫不复,永久沉沦在伤悲的世界里,与黑暗长眠。
咬牙忍受着刺骨的寒风打着哆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不想回清峰银纱,也不敢回那里去,祁明熠会强行要她给他生孩子的,她不想生孩子,不想生带有祁明熠血液的孩子。只是一直走着,想着此刻她应该去哪里,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属于她向晴阳落脚的地方,寒意如同不断滋生的藤蔓,一直冷到了向晴阳心头,让她觉得心比周围的温度还要冷。
千诱的荧光巨屏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向晴阳想进去,却进不了。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地摊货,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媲美乞丐也不为过。低俗的门卫狗眼看人低,她刚想上前,还未靠近,就被轰走。
喝不了酒,好在对面还有一个大排档,一堆酒肉汉子聚在一起猜拳,把酒畅欢,有得吃有得喝就是快乐,即使是在路边。向晴阳拖着瘦削的身子过去,要了一张桌子,肚子饿了,点了几串烧烤,也点了不少酒。
几杯酒下肚,脸色立刻涨红,几个大叔见她孤单一个人,再加上长得漂亮,立刻凑上前要与她划拳。向晴阳乐呵呵的,打了个酒嗝,满口答应。但也满盘皆输,大叔面对灌醉妹子这样的美事,哪里会留情,向晴阳没一会儿就给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腹部涨得发痛,直呼要尿尿。
大叔色咪咪的凑上前,“我带你去呀。”
“来来来,我们带你去。”
“我也带你去。”
“都一起去,哈哈。”有人猥琐的笑了两声,在黑色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向晴阳挥手推开,醉意朦胧的眸子半眯着,美态十足,小嘴呵着热气,馋得大叔们流口水,争相上去扶她,甚至是抢着帮她结账。浑浑噩噩的想要往前走,却抵不过大叔们的力气,没一会儿,就给拉到了幽暗的巷子里。
汪汪汪的有野狗在叫,天气冷得刺骨,裸露着的肩膀的肌肤冻得她打了哆嗦,终于她感觉到不对劲,开始用力的反抗,大声的喊叫,想以此求救,却被大叔们下流的笑声和哄骗盖过。
贺祺比暗夜里的王子出现得还要及时,单单是给其中一个不怕死的想上来挑衅的大叔一脚,其他的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贺祺缄默不语的脱下了温暖的外套,裹在了向晴阳瑟瑟发抖的单薄的身子上,打横将她抱在怀里。
闻着熟悉的气味,向晴阳才稍微放了心,像只受了伤的小猫,蜷缩在既温暖又宽阔的怀抱里,温顺无比。
贺祺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家,穿着睡衣的高雨桢赤着脚站在主卧门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看,贺祺置之不理,抱着向晴阳进了他专属的卧室里。
“老公,”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称呼,“她喝醉了,你要带她进去做什么?”
身后传来幽怨的女声,贺祺脚步一顿,随后又听见向晴阳迷糊的喊着要尿尿,贺祺便砰的甩上门,把人抱进卫生间里,帮她脱了裤子,放在马桶上,站在一旁等着。向晴阳吵着要他出去,不出去就撞墙,贺祺交代了几声,便去门外等着。
五分钟之后,还没见到人出来,贺祺不禁急了,他试着敲了敲门,无人应答。耳朵趴在门板上听动静,哗啦啦的水流声吓得他一颤,急忙推开门进去,只见向晴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上,任莲蓬头的冷水无情的浇在她身上。
面上划过心疼,贺祺大步走过去,把冷水关了,将浑浑噩噩的向晴阳抱出了浴室。
她紧紧闭着眼,脑中一片混沌,却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掉了,又有面料顺滑的东西将自己裹住,随后耳边便是吹风机的声音。有一只大手穿过自己的发丝,温柔得如那日熏衣草田里的风,仿佛拂过了她心尖,引起人阵阵战栗。接着,她看到了一片紫,一片灿烂的紫,而她在那片神秘圣洁的紫色中,看到了一个执着的自己,只知道等待,等待……
那个看第一眼便爱上的少年出现了,他笑得暖暖的,嘴角边有两个漂亮的梨涡,向晴阳瞧见他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直至四片唇紧紧贴合。
寒意悄然退去后,温暖渐渐朝向晴阳靠拢,她开始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漫步在云端,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议……
祁明熠正抱着刚刚睡着祁珞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一片安静,只能听见怀里可怜的孩子急促不安的呼吸声,祁珞紧紧闭着眼,明明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却睡得十分不安稳。祁明熠撇头怔怔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神智游离间,一阵手机骤然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祁明熠整个人明显颤了下,从来没觉得手机铃声如此恐怖过。他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拿起,见是个陌生号码,也没有拒接,“喂。”声音显得很无力。
“你老婆现在在我老公床上。”
啪嗒——
高雨桢冷冷的声音刚落下,祁明熠浑身一震,手机瞬间就掉到地上去了,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高雨桢的话回放了又回放,越放越响,轰轰的响,天崩地裂都没有此刻的效果来得强烈。
把祁珞放在柔软的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夺门而出,赤着脚冲进车库里,接着一阵急促的轰鸣声划破了黑夜,祁明熠驾驶着帕加尼,如一道闪电般出了清峰银纱,直奔贺家的别墅。
高雨桢一直站在贺祺的卧室前,门明明没锁,她却没勇气进去,只是就那么一直看着,死死的盯着,连祁明熠气喘吁吁的冲上前时也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望着紧闭着的门,祁明熠突然就胆怯了,刚刚的那股冲劲消失得无影无踪,直直站在原地,眸光微微颤抖,眼底一片黯然。
手指发颤间,门突然被打开,贺祺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讽刺的笑,眸光冷冷,睨了祁明熠一眼,随后撞着他的肩膀过去,无视掉面色苍白的高雨桢,大步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贺祺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祁明熠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满满的都是向晴阳的味道,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一阵剧痛,有腥甜渐渐涌了上来,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
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只手,那只手抓着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面,不断的翻搅再翻搅,挣破了嫩肉,千苍百孔,鲜血淋漓,痛到无法呼吸。
噗!!!
一口鲜血破喉而出,染红了光滑的地板,顺着血迹望进去,祁明熠能清楚的看到向晴阳躺在床上,衣服散了一地……
他这只总是斗胜的公鸡,终于斗败了,耸拉着脑袋,神情像是枯萎的花朵,斗志在无限的无奈中开始萎靡不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眼眸死死的盯着床上未着寸缕的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明明痛到极点却不得不继续痛下去是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移动步伐,抓过被子将人给裹起来,十指发颤间,向晴阳已经被他抱在怀里,祁明熠不发一语的出了冷冰冰的别墅。
他很想杀了她的,可是却下不去手,既然不舍得,那总还得带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