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宛闻言心情越发低沉,陆洪烽看夫人如今六个月的身子,只能轻声安抚,“你先顾好自己,莫让儿子在外还要为你担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让元宛知道这些事情,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不如让她心里有数。
陆夫人点了点头,又看陆洪烽这副老迈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我先回屋把妆卸了吧。”陆洪烽察觉夫人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抹了把脸。
他也是听夫人建议,趁儿子遇难在圣上面前做足样子,博取信任,只是他堂堂镇北大将军,卖惨这种事还真是头一回干,着实有点没脸。
陆夫人却摇头阻拦道,“还是再等等吧,外面有御林军守着,变化太大恐叫人看出端倪。”
“夫人发话,为夫也只有听从的命了。”
陆大将军唉声叹气的道,倒是终于把夫人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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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通往江南的商道,向来是几州商队必经之路,加上去年黑狼寨突然消失匿迹,山匪流寇少了,刚开春路过的商队便已源源不断。
来往的商队越来越多,附近一带的村民也看到商机,纷纷在道路两旁开设茶寮,招揽客人,好让辛苦押货的人在途中歇脚,喝上一口茶水。
渐渐又有村民拿出家中编制的箩筐,与手工用品出来售卖,为这条商道增添不少人气。
今日一支上百人的马队,浩浩荡荡从眼前经过,往雍州的方向离去,引得茶寮中歇息的人纷纷侧目,直到马队走远,众人才好奇的聊了起来。
“刚刚那帮人都带着佩刀武器,是哪个镖局来的吗?”
“镖局哪有这种阵仗,这些人虽然穿着便服,可一看就是朝廷的人,而且他们已经在这一带徘徊两日了。”
“当初这里山匪横行也不见朝廷派人来,现在都太平了,这些人来干什么。”
“这里靠近兖州不能轻易出兵,不过那黑狼寨,兴许是朝廷暗中剿灭的。”
“这倒也不无可能,对了,最近京都的事都听说了吗?”
“京都最近不就是科考吗?难道还有其他新鲜事?”
“我听京都过来的人说,镇北少将军本来要去徐州祭祖,结果在路上被人杀了。”
“真的假的?陆靳翀在北关不是很厉害吗?北蛮兵将都拦不住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茶寮角落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一直安静听人聊天,直到此人说了这句话,其中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倒茶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怎么了?”旁边身形高大面带胡须的男子见状,侧头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无比醇厚低沉。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旁人口中遇害的陆靳翀,只是此刻他面庞做了伪装,很难看清其真实模样。
“没什么。”齐玥摇了摇头,又继续给两人的杯子添上茶水。
陆靳翀想调查单翼的下落,十天时间肯定不够用,本就已经计划一出金蝉脱壳。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出城不久,父亲的人便给他们传来消息,这个用来争取时间的计策,最后却帮他们躲过抓捕。
两人坐了片刻功夫,茶寮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批,刚才过去的那队兵马,也很快被人遗忘,众人又聊起各州的事情来。
此地属几州交界,正是收集信息的最佳地点,在等消息这两日,陆靳翀与齐玥白天都在茶寮闲坐。
很快几个豫州人的对话,又引起了陆靳翀的注意。
“豫州最近的盐价是越来越贵,好多农户都快吃不上盐了。”
“别提了,自从义阳县换了知州以后,这盐价几乎一天一涨。”
“那是之前有何知州在,其他地方早就涨了。”
“可惜啊,好官总是不长命,你说像何知州那样的人,怎会贪赃枉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栽赃陷害,可对方是知府,咱们老百姓又能如何呢?”
“我听说不止知府,这盐价背后还大有来头呢。”
齐玥听了一会,忍不住凑近陆靳翀耳旁低问,“你说豫州哄抬盐价的人,会不会也是瑞王。”
依照瑞王不折手段的敛财作风,还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