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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郭楚松答：&ldo;不是。&rdo;

&ldo;是逃跑了？&rdo;

&ldo;还不能这样讲。&rdo;

&ldo;他到底怎么啦？&rdo;李桂荣着急起来。

郭楚松深沉地对她说：&ldo;你不要着急。老杜是离开我们了。我现在把他离开红军的情况细细地跟你讲一下。&rdo;

郭楚松把杜崇惠出走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他说：&ldo;老杜从前是个革命者，是值得你爱的。现在，他离开革命了，离开了你，连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rdo;面对这位受过苏区小学教育而且对时事政策有一定了解的农村妇女，郭楚松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

大家都沉默着，房子里的空气显得沉闷紧张。半响，李桂荣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来，自言自语：&ldo;出发前我发现他情绪低沉，可没想到他会脱离红军，这实在不象话。但我相信他是好人，走的时候枪和文件都留下了呢。他会回来的，我等他。&rdo;

郭楚松自杜崇惠走后，从杜崇惠的出身经历、性格以及他在革命队伍的地位作了分析，认为他是不会回来的。他不愿李桂荣这样一个青年女子盲目地当一个痴情的人，就以开导而带劝解的口气说；&ldo;唉！他把你忘了，你何必再想他。&rdo;

李桂荣又抽泣起来。她处在突然出现的矛盾心理中，眼前的现实催促她尽快脱离这种处境，她站起身就走。

郭楚松拦住她说：&ldo;把东西带回去吧，你的心意我收下。&rdo;

&ldo;郭司令，这些东西是送给红军的，你要是不收，我会更难过的。&rdo;

&ldo;好吧！&rdo;

郭楚松把他们姐弟送出门外，天空起了一片乌云。他目送李桂荣悻悻地走开，烦躁的心境中又象多了一层乌云。

第三十三章

半下午了，罗霄纵队司令部的门口，来了一个小女孩和老太太。老太太象一般青年妇女一样，留的短发，只是头发倒梳，没有刘海罢了。额上虽然开始现出皱纹，头发也开始花白，但是两只眼睛，还是通亮的，特别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快六十的女人，也是一双大脚，一双布袜，走起路来，不弓背，也不低头，更不用说拄拐杖了。小女孩不过十岁，倒提着母鸡，走在老太太前面，有时回头去和她谈话。

这位老婆婆就是陈廉的母亲，大家都叫鄱湖婆婆。别看这位大脚老太太，她的经历可不一般。

鄱湖婆婆原籍在南昌。父亲是前清贡生，教了二三十年书，也做过八九年小官，积下了一些家私，在家养老。鄱湖婆婆小的时候，跟着父亲读书，读到十几岁。《论语》、《孟子》、《左传》、《诗经》，都来得几下……

她十六岁那年，父亲没有教书了，她也就没有读书了。就在这一年，她家里把她许给南昌城外一个姓张的地主家里。十八岁那年，南昌办了一所女子学校，她得到父亲同意，就进这个学校读书。这年冬天，张家来求大庚，要过门。也在这个时期，听到一些消息，说那位张家相公虽是读书人，但品行不好，赌钱打牌，酗酒打架，她就以继续读书为名，向家里表示不愿出嫁。但是张家催了几次，她父亲母亲又动摇了。父亲说：&ldo;你已许人了，人家来抬，怎么好说呢？&rdo;

&ldo;我还要读书。&rdo;

&ldo;出嫁以后，我可以同张家说让你继续读书。&rdo;

&ldo;我差一年就毕业，毕业后再说。&rdo;

&ldo;你已经十八了，怎好说。&rdo;

&ldo;十八岁也不算大。&rdo;

&ldo;现在的姑娘，十七八岁的都出嫁了，&rdo;

&ldo;我现在是读书的时候……&rdo;

&ldo;张家几次来求，怎么能拒绝。好女儿，你从小就读孔夫子、孟夫子，知书明理，也该体谅爹爹。&rdo;

&ldo;孔夫子也没叫我不读书！&rdo;

&ldo;孔夫子固然没有叫你不读书，但是也没有叫你一定要读书！三从四德的道理，你早就知道的。&rdo;老人家有点气了，一边敲桌子一边说，&ldo;你读书读到哪里去了？&rdo;

&ldo;我读到肚子里去了。&rdo;

&ldo;你如果读到肚里去了，就该听圣人的话。&rdo;

&ldo;我是听圣人的话。&rdo;

&ldo;你如果听圣人的话，就该听爸爸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lso;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so;。你不愿意，难道是听圣人的话吗？&rdo;

&ldo;根据圣人讲的，就不该现在叫我出嫁。&rdo;

&ldo;真是岂有此理！你难道不知道&lso;男大当婚，女大当嫁&rso;是圣人讲的？难道不知道&lso;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so;是圣人讲的？&rdo;

&ldo;不错，这是圣人讲的。但圣人还讲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我现在才十八，为什么就叫我嫁呢？&rdo;

父母没办法，只好答应她毕业后再说。在学校的后两年中，她接受进步思想，更不肯嫁给那个姓张的了。刚毕业，她父亲旧事重提，而她却一口回绝，于是，她和父亲发生了更尖锐的冲突。

&ldo;他吃喝赌博，我才不嫁他。&rdo;

&ldo;他是有钱人家，那些事，哪个富家子弟也难免的。&rdo;

&ldo;我不喜欢他的钱。&rdo;

&ldo;你嫁过去后，可以劝他改邪归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