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哪儿也不许走……”陈孑然哭得声音一抽一抽的,“顾茕,我曾经都打定主意不和你在一块儿了,你又跑来……你既然来了,就再也不许走了,不管你爸还是你妈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放你走……呜……”
才说几句,戳中了伤心处,愈发哽咽。
顾茕听她声音又湿又哑,呜呜哇哇又哭又嚎地说了这一段,一边心疼一边想笑,皱着眉把她当宝似的抱着,反问:“谁说我要走?我既然来了,就打定主意不回头了,我才不走呢。”
“你爸……你妈……顾家迟早要来人,迟早要把你弄走!”陈孑然俩眼睛哭肿了,桃核似的顶在脸上,本来就是单眼皮,这么一挤,原本还算漂亮的黑眼珠都看不见了,眼睛只剩下两道缝,拧着眉毛恶狠狠道:“谁来也不许把你抢走!你是我的人了,以后都要归我管!”
“归你管,都归你管。”顾茕笑容从嘴边溢散。
陈孑然一下泄了气,央求她:“顾茕,你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
“这么舍不得我么?”
“我不能没有你……”
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在顾茕心口上一记重凿,她的嘴唇哆嗦,连话都不会说了:“阿然,你……你说什么?”
“顾茕,我不能没有你……”
话音未落,顾茕已经把陈孑然压在单人床上,压下去亲她,一手把她腕子压在枕头边,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她的脑袋。
光秃秃的红砖墙,撞上去可疼呢,陈孑然的额头上红肿未退,已经看得顾茕心揪了我。
陈孑然高高地扬起脖子,把自己主动送给顾茕亲,唇齿间的辗转纠缠,顾茕眼睛里也有热热的水珠滴落下来,颤声回应陈孑然:“我不走。阿然,我守着你。”
这一刻顾茕等了太久了,这会儿也有点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眼汪汪地去亲陈孑然,两人连体婴似的抱在一起,窝在小单人床上,彼此的心跳声咚咚的,顾茕还在意犹未尽地轻啄陈孑然的眼睑、鼻尖、耳廓。
陈孑然顶着肿眼泡看看顾茕也红通通的眼,腮边挂着泪,噗嗤一乐,说:“你怎么也哭了。”
“我心里难受。”顾茕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阿然,我这里又疼又痒,又难过又高兴,快难受死了。”
“别难受。”陈孑然凑上去亲她的心口窝,“顾茕,我不疼,也没受什么伤,你别难受,你只要高兴就行了,你一难受,我的心里也疼得厉害。”
这些话都是从前陈孑然决计不会说出口的。
今晚两人的心都像对方敞开,热辣辣的也顾不了许多了,赤子一样的热忱,陈孑然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全说出来:“顾茕,我不想看你难过,我……我喜欢你。”
“顾茕,我爱你。”
顾茕心口突地窜出一股热浪,横冲直撞,流遍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发起热来,她眨了两下眼,忽然抱紧了陈孑然,把自己的眼睛抵在她的肩窝上。
然后眼泪就汩汩地流。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天不负有心人,顾茕坚持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守候了这么久,一腔付出,今天终于收获了最丰甜甘美的果实。
“我也爱你,阿然,我也爱你,我离不开你了,你知道么,看不见你,我的心就疼,只有在你身边守着你我才能好。我怎么舍得走呢……”
二人抵死拥到后半夜,泪水断断续续都没停过,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好不容易干了,对视一眼,又忍不住抱头无声地哭,都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心想哭吧哭吧,今天哭够了,把从前的纠结伤心都哭尽了,以后两人在一起,就是数不尽的好日子,她们才三十岁,美满的日子还长着呢。
太不容易了,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伤害过对方,抛弃过对方,还好顾茕也是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人,她们才能重新相拥。
陈孑然不愿一个人回自己的宿舍睡觉去,赖在顾茕床上不肯走,顾茕擦干眼泪笑笑,给她重新打了一盆热水来,沾湿了毛巾给她擦身,脱了大棉袄,脱了厚毛衣,最后只剩一件贴身的老式秋衣,款式很土,因为穿了很多年,料子变得极亲肤柔软,顾茕撩起她的袖子来给她擦胳膊,温热的水滑过皮肤,痒痒的,陈孑然侧卧着看向顾茕,通红的眼睛弯起来,咯咯笑。
顾茕擦着擦着,心猿意马,被她笑得心口乱撞,把毛巾往盆里一扔,蹬了鞋子爬上床去,压着陈孑然又亲。
混乱中胡乱扯开了外套,扔在地上,不一会儿衣服也渐渐单薄了,扔了一地,然后反手掀起棉被将两人一蒙,连头都罩起来。
陈孑然脖子向后仰到了极致,睫毛在空气里乱颤,抠着顾茕的肩,留下五道深深的红印子。
顾茕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带着让人醉了似的蒸腾热气,问她:“阿然,还记得你曾经说的话么?”
陈孑然张大嘴,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什么话?”
“等你当了老师咱们就在一起。”顾茕勾着嘴角笑,“现在该兑现诺言了。”
陈孑然眼睛一片迷蒙,努力睁开,看着顾茕的脸,也露出一个笑,“那就来吧。”
十来年没做过的事,早生疏了,顾茕一直很小心,生怕弄疼了陈孑然,倒是陈孑然自己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主动勾着她的颈,哭着闹着先要了顾茕,猴急的毛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