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字很夸张,糜知秋猜,他在说多穿一点。
这可真是最不用他担心的事了,糜知秋会少穿衣服吗。
假装冷淡的人没能藏住笑容,只盼望夜色替他保管这个秘密。
夜晚答应了他的请求,又告诉他另一个秘密。
那些慌张的心跳不来自于家里的麻将声,而是来自门外等待他的那个人。
夏炘然很不擅长目光接触地迎接对方走近自己,他在许多年的实战里学会了如何不着痕迹地低着头,等对方靠近了再假装才看到。
可是当糜知秋的关门声传来时,他就下意识地望了过去,看到他长长的棉袄就像一床被子,忍不住把这个比喻摁在嘴里,担心对方又抨击自己的语文。
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的。
糜知秋挥挥长了一截的袖子,“你怎么来了?”
夏炘然指了指车筐,回答着不相关的事,“因为婚礼仪式结束了。”好像他们约好了见面一般。
糜知秋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车后座,觉得算了,不需要什么解释,反正哪里他都会跟着去。
“走吧。”
夏炘然今天似乎很开心,等他坐好了,踩着脚踏板出发,还自己给自己配音了一声唰。
他的声音迎着冬风,被吹散成白雾,“长江大桥下个月要封了,我一直很想走一次。”
得到了纵容的人主动回答起来。
“等你回来它就解封了。”糜知秋拆穿他。
“那你不是要等很久吗。”夏炘然一副很为他着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说等他回来,还是说等桥开放。
好像我很想去吹风一样。
糜知秋腹诽着,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暮色四合。
他把脸埋在毛绒的衣领里,感觉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温暖到了脸颊。
他喜欢自行车,就像喜欢公交车后排一样,鼓鼓囊囊的衣服让他的肩不时蹭到夏炘然的背,幢幢洒洒的楼房灯光好像都是星星,穿梭在路上。
停车的时候糜知秋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岂不是要走一个来回,不然车怎么办?“
夏炘然把钥匙往糜知秋口袋里一塞,“坐车回去吧,自行车就交给你保管啦。”
他很理所当然地揉揉手背,“实在太冷了,骑不动了。”
糜知秋突然就得到了新的任务,看了看车筐里的花没有说话。
说起来,徒步走大桥这件事,如果没有特别的契机,可能很少有人会去尝试,也没人想尝试,毕竟走着走着,人行道会消失一截,偶尔有机车路过,还会嫌他们碍事地鸣鸣喇叭。
糜知秋对此美化一番,“这是在向我们致敬。”
大桥上的风比想象得还要大,就像海面上刮来的,咆哮着揪人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