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笑了笑,突然又理解了几分沈冬对他的“叮嘱”,这里……或许真的会有很好的朋友吧。
周末学校很空,但也有好些不回家的同学,沈钦没回家,打算去取吉他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歌,结果刚到大礼堂门口就让他遇到了元润。元润对他的本意毫不知情,开朗地跟他打招呼:“沈钦沈钦!这儿!”
他朝他挥挥手,元润又问他:“你也没回家啊?”
“嗯,回去也没什么事。”他说。
“你来拿吉他练歌?正好啊!我也要去学活,咱们一起呗!”
沈钦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元润总是一直散发着让人很难忽视和回避的善意——难道这就是他一直没有领会到的、属于音乐的独特魅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着吉他和元润一起走在去学活的路上。
“你真的唱寂寞沙洲冷吗?”走着走着元润突然问他。
“……还能改吗?”如果能改的话,还可以拯救一下。
但是元润马上又告诉他:“啊,不好意思,好像不能……”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他干咳两声反过来问元润:“那你呢,初赛唱什么?”
“这次赛程那么紧,比完赛就期末考试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初赛复赛都唱《人质》,决赛我还没想好哈哈哈,万一没进呢,想了也白瞎。”
声乐教室一共三个,两人找了个没人的空教室,沈钦一边把吉他拿出来一边回应元润的选歌,说:“那你是自己做了伴奏吗?”
“我找了个软件随便降了一下,就是有点别扭,不过还好,能听!”元润说着,把手机插在音乐教室的音响上,那从张惠妹的原key硬降下来的音乐确实是很别扭,听得沈钦忍不住用调好的吉他跟着拨了两下把调找回来。元润看着他,默默地把音乐关得很小声,又羡慕地说:“你吉他弹得真好。”
沈钦淡淡一笑,随口应他:“弹的时间长了,不好也好了。”
“来来来,别弹我的了,你快让我听听你的寂寞沙洲冷!”他拉过凳子坐下,坐在沈钦面前,满眼期待地把人盯着。
沈钦轻轻呼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右手扫弦跳过前奏直接进了副歌。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是慌乱占据了心扉……”他唱了一遍副歌,然后才回到主歌。从前他的吉他老师评价他的声音,说是一种“月亮倒映在水面上慢慢破碎”的感觉。冷冷的,但也是温柔的,消失得缓慢,荡漾着破碎,让人想伸手捞一把月光,可是又把那光亮推远了。
元润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竟然眼底有光。沈钦抬头直接愣住,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这时候是要安慰他还是什么都不做。好在元润足够“贴心”,胡乱抹了一把眼角,单薄却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在空荡的教室回荡。
“太好听了!你唱得太好了沈钦!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这声音就像、就像是……”
“就像是油炸冰淇淋。”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沈钦来不及细想这离谱的形容,先跟着元润一起回了头。只见徐书月拉着林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沈钦,你好好考虑一下加入艺术团吧!你和简直是明珠蒙尘啊!”
林檬几步跑过来直接席地坐在他身边,一手小心翼翼地朝他的吉他探过来:“我可以看一下吗?”
“真的是随便唱一下……”沈钦确实是有嘴说不清,除了吉他老师明确表示过他声音非常独特,还没有人如此正面地夸过他,说完他又觉得有点假了,赶紧补了句:“我没有学过。”
结果听上去更“装”了。
“哎呀,我们徐老师都夸你了你就不要谦虚啦!”林檬一笑,嘴边就有两个酒窝,这会儿酒窝越来越深,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也能一眼读出她的纯粹和真诚。她朝徐书月挑挑眉:“怎么样,我们班的‘宝藏’是不是很多?”
徐书月抬腿踹她一脚,笑道:“徐什么老师,我看你迟早要在那张嘴上吃亏!”
空荡的教室突然热闹起来,沈钦感激这种热闹,意料之外并没有觉得尴尬——他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边界感好像从这一边产生了缺口。这个森林高中,这神奇的“高一三班”,这些人,短短的两个多月竟然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
比如林檬,这样坦荡、热烈的女同学,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这样吧,我要是把沈钦也拉入了艺术团,你怎么说?”除了有时候比较自作主张。
沈钦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两句就被岔了话——
他不得不怀疑,误会这么多,是不是因为他说话太慢了抢不过他们。
“行啊,你要是把沈钦拉进艺术团,我就去你家给你做一个月的饭!”徐书月爽快地应下来,对沈钦笑了笑,又说:“我就说怎么林嘉木非要让我去找程老师多给元润争取个名额,原来是因为班上还有个‘宝藏’啊。”
你说谁?谁给元润争取的名额?……还是为了我?
沈钦赶紧理了理思路,扭头问元润:“所以那天晚上在办公室,你和程老师是在说这件事吗?”
“对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当事人!但是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