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舞姬自然是……没有国师的身段好。”
可左思右想,嘴里仍是蹦出了这么一句。
福南音眼神忽然便冷了下来。
这话或许是赵顺才苦思冥想出来的奉承之词,可此情此景又不由叫福南音想起了他方才那句话——
以色侍人的玩物,入了贵人罗帐,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以质子身份被圈禁在长安,福南音那丝在平日里被压制得很好的迷茫不安今日便毫无防备地被这句话勾了出来。
他没说话,身体越不由带了些几分僵硬。
李裴自然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宽袖遮掩下轻轻握了握福南音的手。
“赵郎中,”
对着赵顺才的面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可眼底却显然已是一片冷色。
“听闻令尊年轻时曾在宋阳公主的花宴上舞剑一曲,惹来不少长安贵女青眼……”
说到这赵顺才还不知李裴为何忽然提起自己的父亲,竟夸的还是几十年前的传闻,他正要点头,便听李裴又道:
“想想那时赵斐的容姿身段应当也是年轻郎君里一等一的,”他看了看赵顺才,眉心一蹙,
“可惜儿子不肖其父。”
极少有人会在儿子面前直呼父亲名讳。听到“赵斐”二字的时候,赵顺才猛一抬眼,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提及他父亲的旧事,便是借着“容貌”“身段”两样,将他们父子二人一并讽刺了。
赵顺才脸一下涨得通红,仿佛又见到了在坊间那个嘴上不饶人,令人厌恶的裴天人。可他抬手正要同从前那样指着“裴天人”反驳回去时,看到一旁福南音的眼神,又恍然想到李裴的太子身份,那团无处发散的气便堵在了心头,还有他自己不愿承认的那一丝对李裴本能的惶恐。
“是臣言语不当,冒犯了国师。”
赵顺才朝着福南音和李裴的方向拜了拜,虽然堪堪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话中的不妥,但更后知后觉的却是李裴对待福南音的态度。
竟将人护得如此之紧,连旁人半句的冒犯都容不下。
他开始有些担心,福南音若是背叛了他们的合作,转而投向太子……
“倒是很久不见赵斐,听闻他现在正在自己小舅子手下做个中丞。想想当年英姿,倒是可惜。”
李裴轻哼了一声。他此时倒也不尽是为福南音逞一逞口舌之快,赵斐与赵顺才的舅舅同在大理寺任职,柯顺哲又向他投去了橄榄枝,这些人当初都参与了许家的旧案,蛇鼠一窝,他向来都是不吝于嘲讽的。
想来赵顺才听了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曾经不知李裴身份的时候还敢与他掐着腰在坊间打个有来有回,如今却只能憋着气,弯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