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借此扳倒臣,或是为许家。圣人根本不会承认您手上的证据,更不可能会为许家翻案。”
李裴注视着柯顺哲那双顷刻间已经归于平静的眼睛,多么笃定自信。
可那夜圣人却的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尽管他手上握着足以翻案的如山铁证。
“孤知道,所以这份证据,孤想送给柯侍郎。”
柯顺哲有些狐疑地望向李裴,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孤还是想听侍郎说说,许国舅与宁胥之间的‘旧恩怨’究竟是什么?”
那封信被重新放回了两人之间的矮桌上。对于柯顺哲来说,李裴的这封密信并没有什么用处;可与此同时,安平侯与宁胥之事与他而言亦不是不可说,只要不提及那一位……
这一刻柯顺哲有预感,他与李裴之间所交换的并非只是一封信和一桩旧事。有些不可控的事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曾经被以为尘封的恩怨似乎并没有因为许家的消失而终结,它已然随着李裴一点点抽丝剥茧挖出的证据一同浮出水面了。
“殿下知道圣人当年亲审‘官妇’案,安平侯最后认了罪。”
许久,柯顺哲终于开了口,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当年圣人用了十年布局,为已故的心爱之人讨回的公道;如今太子又用五年拆局,势要将那分公道再讨回去。
若结局本该如此,多年前他为博龙颜在许家案中出的力,五年来一路平步青云却又战战兢兢为扳倒太子所做的一切,竟显得极为可笑。
“安平侯认下的那位‘官妇’,正是宁胥。”
可结局当真如此吗?
明明自己心中那个猜测已经极为接近事实,可听到这句话时的李裴却仍觉得一股寒意渐渐漫了上来,而方才还在东宫酝酿着让柯顺哲“开口”的那番话却紧紧黏在了喉咙中,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
过了惊蛰,雨水就多了。
只是因为金城郡出了那等骇人听闻之事,当长安淅淅沥沥下起雨的时候,坊间却流出来传言:三月不祥,皇城底下也要见血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仿佛是要给流言底下加一把柴火,福南音回来了。
而福南音回来了,临淄王却仍旧没有踪迹。
自那几驾马车到达京畿后弥漫在长安中的气氛便十分古怪,众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那日金城的文书送入大明宫后,听闻临淄王的生母张贵妃在立政殿哭晕了好几回,定要圣人杀福南音为幼子讨公道。而后受诏议事的六部大臣又在宫中留了大半日,出来后偏对此事缄默不言,半分圣人的态度都不肯吐露。朝野上下就在这种压抑不安的氛围中熬了三日,才终于等到了福南音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