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太子知道了您昨夜去过质子府之事……”
李皎的脚步一顿,“父皇既然将此事压了下去,就不会让裴哥哥知道。至于福南音……”
此时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残忍的神色,而阿翡看在眼中,竟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他选择离开长安,怕是再也不会有开口的机会了。”
东宫众人原本因为太子的离开而慌作一团,有几个属官甚至正架着那位无辜的太医署医工,威胁他不得将太子离开东宫之事说出去,结果几人抬眼间,却见太子又折返了回来。
手上的伤口本就没有止血,方才因为他的动作又再次裂开,一只手都被染成红色,在此刻便显得格外灼目。
嘈杂的屋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几人怔怔看着李裴重新坐到桌案前那张椅子上,并未管那只还在渗血的左手,翻开最后的几本奏章重新提起了笔。
笔速很快,半炷香便将最后一本奏章合起,随手丢入在了案上。
“将东西送给圣人,滚出去。”
那名医工似乎想要说什么,刚张嘴,李裴那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滚都不会?”
医工身子一颤,也不敢再提包扎之事,拎着医箱便跟着那群抱着几摞奏章的侍从一同出了书房。
四下再次归于宁静,李裴就坐在那张椅子上,似乎是在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才木木地落在自己的左手上。血已经自动止住了,伤口旁还存了些暗红的印迹,斑驳狰狞。
他勾起唇,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感觉不到那处半分的疼痛。
去了一趟大明宫的侍从去而复返,似乎想要到书房向太子复命,只是又想起他方才那副可怕的模样,侍从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离去了。
李裴没有抬眼,他一直垂着头,身子缩在狭小的椅中。
直到房里的蜡烛终于燃尽,最后一抹烛火挣扎着跳了一下,四下沉浸于一片黑暗之中。
书房的门终于“吱嘎”一声,开了。
……
“太子那边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或许等了李裴一整日的人不仅是临淄王一个。
立政殿中,圣人眯眼望着冯内侍为自己续上的热茶,那茶盏旁还静静摆着一份年代久远的卷宗,里面的几张纸隐隐已经起了毛边,显然是被人翻看过很多次了。
冯内侍闻言,将眼神不着痕迹地从那份卷宗上移开。
圣人一向不希望太子与漠北国师走得太近,如今见到了太子的无动于衷,冯内侍以为圣人会欣慰,会满意,可此时他却没有捕捉到任何类似于这两者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带了几分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