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工果然下一秒便察觉福南音醒了,此时半刻都不敢耽搁,叫尧光拿热水热毛巾垫在人身下,学着给女子接生的架势就要将榻上人的两腿弓起来,福南音却道:
“等等。”
醒来后钝痛感便一阵接着一阵,即便福南音这些年过得并非养尊处优,颠沛,被追杀,下狱……受过的伤大大小小数不清,却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他咬着唇扬起脖颈,轻轻喘息片刻,才又对李裴道:
“有刘医工和尧光在……我不会有事。外面禁军,漠北朝臣……这些事不能假手于人……”
殿门被重重合起,李裴立在外面的石阶上,他那副好耳力依稀听到里面那压抑了许久终于发出来的闷哼,喘息渐渐变成低声的呼痛,还有那句有些艰难的“可以开始了,告诉我如何做……”
李裴站了一会,紧攥的拳失力地松了,最后苦笑了一声。
不
是为了那些不能假手于人之事,只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的时候,但凡有一丝清明,也不忘逞强。
三丈之外,宋韶仁静静候着,看太子终于转身下了石阶,才抬脚走了上去。
“国师他……”
如今太阳已经高起,光线打在李裴带着疲色和几分苍白的脸上。
“无事。”
漠北王宫从未如此安静过,没了漠北王,没了禁卫内侍,空荡荡的像是一座死城,一片残垣废墟。李裴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已经抽芽的云杉树。
“漠北王室的人,一个不漏,先找个偏殿关起来。”
半晌,李裴吩咐道。
宋将军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本想说这件事国师手下的暗卫已经去做了,只是犹豫了片刻,道了声:“臣明白。”
“宫外那些朝臣的府邸上可有什么动静?”
晁於死了,那些禁卫缴械后在宫中哭了一阵便降了,连带着当初漠北王从幽城调来的五千精兵,一共是八千俘虏,如今都被迁至城外二十里处,等待发落。
至于朝臣……
宋将军想到方才宫门口那场闹剧,眉毛一扬,语气终于带了几分松快:“那些个没有骨气的鼠辈,听到风声便纷纷降了,一早竟将漠北那位右相捆了送到宫门口,说是……”
他想起其中一个会说汉话的朝官面上用力讨好又带了些惶恐的神色,以及那句原话,那畅快的语气中不免添了几分不解,
“说是送给国师的‘厚礼’,叫国师高抬贵手,能放了他们一家老小。”
宋韶仁只接触过被困质子府的福南音,自然不知道他在漠北那令世人胆寒的狠戾手段。只是想起那朝臣的话,李裴不屑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