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祝鹤澜和重六脚下一软,连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陷了下去。他们正好踩在一片看起来像是坚实地面的薄膜上,薄膜破裂后,他们便掉进一片狭窄的、粘腻的肉质和木质结合的树根形成的空囊。
掌柜立刻捂住重六的嘴,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出声,憋住气。”
重六赶紧停住了自己的呼吸。
头顶有簌簌的黑影飞掠而过,那种诡异的震动感越来越强烈,却在片刻之后,戛然而止。
重六已经憋得脸颊通红快要翻白眼了,掌柜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口呼出气来。重六的手摸到那不知是肉还是木头的树根上,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口浓痰,恶心得赶紧甩了甩手。
掌柜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猫着腰站起来,凑近那层薄膜听了听。
静悄悄的,没有震动的声音。
“走了吗?”重六用口型问。
掌柜蹲下来,轻声说,“可能还在附近,我们最好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再出去。”
重六忙不迭点头,隔了一会儿,悚然道,“那……它们要是把槐树的化身给吃了怎么办?”
“槐树虽然还是树苗,但也不是什么魇能消化的动的东西,它们吃不掉它,但也会对它造成伤害。而且……魇的数量比我想象中多,我不确定它们是怎么入侵槐树的梦的。”
重六急道,“那这些东西,有办法赶出去吗?”
“魇最怕的是做梦的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只要梦主知道自己在做梦,就可以对梦有更强的控制,魇往往就会被梦主消灭。”
“……所以还是得找到你家槐树的化身?”
“怎么能说是我家的呢?”掌柜对他摇摇手指,“现在它认识了你,还把你当成了我的祝,连意识都传给你了,难道你以后不管人家了吗?”
重六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它认识我了?”
“我给你手上画的符号是用我的血写的,它便会认为,你是我的……延伸。”掌柜笑道。
掌柜的……延伸……
听着……好奇怪啊……
重六怪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这好好的怎么就被棵树认成了干爹?”
掌柜哈哈低笑几声,“你怎么知道是干爹不是小娘?””……东家你又没媳妇,好歹我也得是个正房吧?”重六也豁出去了,学着石榴街上的姑娘们故作一副“娇嗔”之态。
掌柜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又意识到可能笑声的震动会引来魇,于是赶紧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