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社交礼貌,可能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会在追问农场经营的话题上打转。毕竟对人生的追求,在历尽了沧桑之后,还有一份拿不去的情感‐‐那份对于土地的狂爱。我梦中的相思农场啊!
谁喜欢做一个永远飘泊的旅人呢?如果手里有一天捏着属于自己的泥土,看见青禾在晴空下微风里缓缓生长,算计着一年的收获,那份忠实的心情,对我,便是余生最好的答案了。
徐寞和碧瑶怪我太晚通知,来不及去看他们的农场和乡下。最后徐寞又问我,能不能多留几日,与米夏一同下乡去。我不敢改变行程,只怕这一下乡,终生的命运又要做一次更大的变动。而现实和理想必然是有距离的。更怕自己孤注一掷,硬是从头学起,认真辛苦的的去认识土地,将自己交付给它,从此做一个农妇‐‐。
徐寞在送米夏和我回旅舍时,谈起他的孩子,他说:&ldo;希望将来她也学农!&rdo;听了这话,心里深受感动,他个人对土地、对农夫生活的挚爱,在这一句平凡的话里面表露的清清楚楚。我们这一代的移民是不同的了!
哥国地广人稀,局势安定,气候温和,人民友善真诚。学农的中国青年,在台湾,可能因为土地有限而昂贵,难以发展。在这儿,如果不怕前十年经营的艰苦,实是可以一试的地方。带着刻苦耐劳不怕吃苦的中国人性格,哥斯达黎加会是一片乐土。
上面这番话,包括了作者十分主观的情感和性向。事实上移民的辛酸和价值,见仁见智,每一个人的机遇又当然是不同了。
光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和前程,能否成功,操在自己手中的那分决心,事实上只有一半的承诺和希望,毕竟大自然也有它的定律在左右着人的命运呢!
另一种移民
圣荷西是一个不满三十万人口的首都,满街中国餐厅,几步便是一个。去了几家,营业都不算太兴旺,价格却是不公平的低廉。想来此地餐馆竞争仍烈,价高了便更不能赚钱。去了一家中国饭店认识了翁先生。都是宁波人,谈起来分外亲切。那晚没有照菜单上的菜吃,翁先生特别要了&ldo;清蒸鱼&rdo;给我尝。
这份同胞的情感,没有法子回报。也只有中国人对中国人,不会肯在食物上委屈对方,毕竟我们是一个美食文化的民族。
翁先生来了哥斯达黎加五年,娶了此地的女子为妻。白手成家,年纪却比米夏大不了两三岁。能干的青年,中文程度在谈吐中便见端倪,在见识上亦是广博,分析侨情十分中肯,爱家爱国,没有忘记自己的来处,在异乡又创出一番天地。想想他的年纪,这实是不容易。
所以我又说,这一代的移民,我们台湾移民,在哥斯达黎加,是表现杰出的。
我想再来
与徐寞和碧瑶相见恨晚,他们可爱的大孩子小文,赚去了我的心,另一个因为太小,比较无法沟通。碧瑶说得一口西班牙文,初来哥国时住在没有水电的农场上,那种苦日子一样承受了下来。而今相夫教子,过得怡然本分,说起农场和将来,亦是深爱她自己选择的人生,这一点,便是敬她。
三日相聚,倒有两日是碧瑶煮菜包饺子给米夏与我吃。徐家的朋友们,个个友爱,更可贵的是彼此谈得来,性向相近,都是淡泊的人。
本是没有什么离情的异乡,因为每一个人的友谊,使我一再想回哥斯达黎加。
异乡人
在我的旅程中,哥国是来休息的一站,便真的放松了自己。有时就坐在公园内看人。
一个卖爆米花的潦倒中年人,掮了一个大袋子,就在公园里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兜。默默的看他跑了三四圈,竟没有一笔小生意成交。
最后他坐到我身边的长椅子上来,头低垂着,也不去卖了。
&ldo;你怎么不卖给我呢?&rdo;我笑着问他。
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马上打开了袋子,拿出纸口袋来,问我要几块钱一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