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毕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短暂的迷惘之后,他很快就已经神色如常。他温和地把华夏牵到他的手中,微笑着问她,“夏夏,哥哥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岩尖?”
“是的哥哥,我很喜欢岩尖。”华夏站在华雄面前,转过头望着孟乔娇羞地一笑。
华雄把华夏的脸捧过来,认真地看着她,“夏夏,那哥哥再问你,你是喜欢郭瑞哥哥多一点,还是喜欢岩尖多一点?”
“哥哥,郭瑞哥哥和岩尖,我都喜欢。”华夏娇羞地偎依在华雄身边,笑着说,“过去夏夏笨,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男女有别。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郭瑞哥哥和哥哥一样,他是夏夏的哥哥,可是岩尖不一样,他是我最最喜欢的男人,我爱他。”
听了华夏的话,华雄沉默着很久没有说话。郭瑞脸色阴郁,背过身去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不知何处的风景。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孟乔深知,山雨欲来,这样的安静,接下来,他要面临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许久许久,华雄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温柔地望着华夏,微笑着对她说,“好,我们的夏夏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了。”说完,华雄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只要夏夏喜欢,哥哥答应你,选个好日子,我要让我的小夏夏风风光光嫁给岩尖。”
“华雄!”听到华雄的话,华夏还一脸迷蒙,郭瑞却猛地回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华雄。
华雄放开华夏,把郭瑞拉到一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郭瑞,你我这么多年兄弟,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和我一起看着夏夏长大,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爱她,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一起为夏夏祝福。”
“可是……”郭瑞张口结舌,心中抽痛,却又无可奈何,“可是,……你就不怕……”他声音颤抖地试图用孟乔的身份阻止华雄。
华雄心痛地望着郭瑞,言词恳切地对他说:“郭瑞,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心里也不好过。可是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夏夏,为了夏夏,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愿意去做。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给她摘下来。”
“可是我不是天上的星星。”孟乔走到他们身边,接过华雄的话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我很感激华夏对我的信任和喜欢,但是我已经和她说得清清楚楚,我早就已经结婚了,我在蓉城有媳妇有儿子,我不可能娶华夏。”
“孟乔,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勾引夏夏?你既然不愿意娶她,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花言巧语?”郭瑞正一腔怨气没地方撒,听到孟乔这样一说,立刻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
“郭瑞,你不要和他计较。”华雄淡淡一笑,笑容里透着丝丝冷意,“娶不娶夏夏,他说了不算。”
“哥哥,岩尖说得没错,他说过他不能娶我做媳妇。”华夏走到华雄身边,拉住他的手,语气有些落寞,“虽然我很难过,不过我只要岩尖肯留下来陪陪我,我不在乎能不能嫁给他,不在乎能不能给他做媳妇。”
“夏夏,你先出去一下,把威士忌和牛排给我们准备好。你放心,有哥哥和郭瑞哥哥在,岩尖一定会答应娶你做媳妇的。”华雄笑着在华夏的小脸上拍了拍,温和地对她说。
“哥哥,是真的吗?岩尖,是真的吗?你会娶我做媳妇吗?”华夏受到鼓舞,马上笑逐颜开,走到孟乔身边,兴高采烈地问他。
“华夏,你对我岩尖恩重如山,我岩尖即使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你年轻漂亮,冰清玉洁,如果我没有结婚,我一定欢欢喜喜把你娶回家做媳妇。”孟乔望着华夏,真挚地说,“可是我现在是有妇之夫,我真的不可能娶你,我很抱歉。”
“夏夏,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一点,不能自己求着嫁给别人的。”看到华夏眼里越来越深的失落,华雄把华夏拉到门外,轻轻地对她说,“所以哥哥不叫你,你就不要过来。你相信哥哥,哥哥不会骗你,哥哥一定让你嫁给岩尖。”
“哥哥,我相信你,可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打岩尖,也不要郭瑞哥哥打岩尖。”华夏心事重重地说。
“哥哥保证不打岩尖,你听哥哥话,安心去准备午饭,哥哥不来叫你,不许再来找岩尖,听到了吗?”华雄笑着对华夏说。
“那好吧,那我先去做饭。”华夏这才笑着走开了。
“孟乔,我不管你是孟乔也好,还是岩尖也好,来到我这里,你原本只有死路一条。”华雄回到房间,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顷刻间冷若冰霜,“可是现在为了夏夏,我情愿亏欠兄弟,也愿意留你一命。你给我记住了,让你娶夏夏,不是我华雄看得起你,只是因为夏夏喜欢你,如果让我发现你让夏夏受了半点委屈,我华雄随时取你性命!”
“华雄,你还和他啰嗦什么?干脆让我一掌劈死他算了!”郭瑞脸上乌云密布,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要我娶华夏,绝不可能。”孟乔没有搭理郭瑞,只是定定地望着华雄。
“好,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华雄待客不周。”华雄冷冷一笑,“走,郭瑞,不要惊动夏夏,把那个人带上,我们去死亡峡谷。”
听到华雄的话,孟乔心中有很多疑惑,刚才华夏进来之前,华雄已经提到过这个人,他究竟会是一个什么人呢?这个人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华雄手下的人,知道他是孟乔的只有那个岩尖,会不会是岩尖侥幸脱逃回到了华雄身边?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岩尖,孟乔并不害怕,生与死,他早就已经置之度外。在这异国他乡,他孑然一身,没有兄弟,没有亲人,他不得不孤单一人呆在这龙潭虎穴,和华雄小心周旋。死亡,早就犹如一把高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只要能够亲手宰了华雄,为方涛和小航报了这血海深仇,他孟乔万死不辞。
孟乔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小雪还有他的小孟雨。这个时候,小雪应该早就把孟雨生下来了,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长得像小雪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
生孩子,是一个女人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刻,作为丈夫,他却不能陪伴在小雪的身边。孟雨这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他种下了他,却没能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愧疚和遗憾。
今生今世,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小雪和孟雨了,小雪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这样深切地思念着她和他们的孩子,不知道哪一天,他就要和他们永诀。此时此刻,孟乔多想能够当面对小雪说一声对不起,多想亲一亲他那襁褓之中的小孟雨啊。
从部队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凌雪带着孟雨,去医院看望了依然昏睡不醒的江琴和病床上的颜华。还好他们住在一个医院,江琴住在六楼心脑血管病室,颜华住在二楼的骨科病房。
医院,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这里承载着太多起死回生的希望,也聚集着太多人财两空的悲伤。那惨白冰冷的墙壁,空寂幽深的长廊,无不肃静得叫人灵魂颤栗。
看到躺在病床上插着胃管脸色苍白无声无息的江琴,望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不复当初器宇轩昂的孟海澄,还有守在病床前悲伤深重的孟瑶,凌雪只想像在雁山一样,放声呐喊,嚎啕痛哭一场。
可是她没有再流泪,她只是坚定地告诉孟海澄,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带好孟雨,保住他们孟家唯一的香火,无论多久,她也要等孟乔回来,请他们放心。
颜华的腿伤,远比凌飞告诉她的要严重得多,右腿多处粉碎性骨折。虽然已经实施了两次大的手术,可是依然有少量的碎骨无法彻底从皮肉中清除出来,接下来的两年,颜华还要接受几次手术,才能彻底康复。
从医院回来,凌雪去家政公司请了一个叫杨桃的小女孩回来。杨桃来自偏远地区,今年刚刚高中毕业,长相秀丽,话语不多,诚恳本分,虽然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凌雪还是一眼就看中了她。
现在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想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找个合适的工作不容易,城里人要找个合适的保姆也不容易。凌雪就是看中了杨桃的单纯本分,所以把她带回了家里。没有经验可以慢慢学,心机手段却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杨桃果然没有让凌雪失望,她虽然年龄不大,可是本分勤快,学东西也很上心。来到凌雪家里不到半个月,她就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照顾小孟雨也很细心妥帖。
一个月后,凌雪便放心地把孟雨交给杨桃照顾,回到银行开始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