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祯看了片刻,被保庆三催两催,回到帐子里继续睡觉。
他辗转翻着身,忽然很好奇那幅画。
姬昭就可怜了,坐在雪地里堆了许久的雪人,后来又去泡温泉,大半夜地外面雪下大了,还站在院子里赏雪。仗着这辈子身体好,可了劲儿地折腾,晨时起床,终于不负众望地受了风寒,有点儿低烧。
幸好他出来一趟,人员配置充足,随行也有大夫。
接着几日就不能再出去胡闹,老老实实地窝在屋子里养病,倒是每日都派人回城里送些庄子上的小玩意,好去进贡领导,他不许他们透露他风寒的事,他害怕万一公主或者领导知道这件事,非要派御医过来,更甚者要把他抓回城里。
他还没有玩够呢。
好在每次去城里,殷鸣都是独自去的。
姬昭完全没有觉悟,殷鸣与尘星其实对饮料四子还是很有提防,上回在宫里,雪碧擅自说尘星给他们郎君作画的事,殷鸣就很不高兴,他们郎君做什么,凭什么仔仔细细、老老实实地告诉太子殿下?
这四人虽是太子派来的,却已经是平阳侯府,是他们郎君的人了!
他们没有害人之心,却要防人,因而京里一直没人知道姬昭正可怜地在屋子里窝着呢。
姬昭没事干,也不能去外面野,他摊了纸给宗谚写信。
他自己不会画,就叫尘星画了山上雪景,再署名就当是自己画的,心里对宗谚说个「对不住」,他无所谓,可古人尊卑分明,若是知道一个小厮作画送给堂堂王府公子,大多都会不太自在。
他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宗谚,再说一些有趣的事,写完叫人送出去。
宗祯看完姬昭的信,脸又黑了。
保庆与程深赶紧往外躲一躲,不敢待在他的视线里。
宗祯连那几幅「姬昭亲手作」的画也懒得翻,独坐片刻,眉头越拧越紧,几乎是立即就要叫人进来,派御医去城外,给姬昭看一看。
却又按下这股心绪。
不再是上辈子了,他与姬昭不再是好友,是死敌,是生死仇人,允许姬昭出去玩已是恩赐。
姬昭活该,玩得伤了身,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巴巴地叫御医去瞧姬昭,为的是什么?
把姬昭治得更好,将来好叫姬昭杀自己杀得更顺手?
宗祯甚至不觉深吸一口气,再度亲手裁纸,誊抄那封信。
保庆探了两只眼睛过来瞧瞧,很好奇驸马信里给五公子写了什么?
只见他们殿下啊,跟那纸啊、笔啊、墨啊都有仇似的,笔换了一支又一支,笔架都快要空了,就是不顺手,最后只剩一支,他还想扔,再看看空了的笔架,这才皱眉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