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韩大人,下官先告辞了,回头写好奏章给韩大人送来,到时候一起给京城送去。&rdo;
&ldo;还是及早为好。&rdo;韩赞周心照不宣的道,既然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同盟,有人和他一起上奏章自然是好事,拉着整个南京这座大明的陪都,别的不敢说,至少就这京城里的高官们也得抖上一抖。
至于上奏章干什么?这个时候给朝廷上奏章自然是迟了,往返一趟至少得花上半个月,若是陛下已经有了打算,怕是月余间就会办了,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就是奏章递上去,那也迟了,只是这机会依然不能放过,至少,能有一点是一点,不是么?
等着张拱薇离开后,韩赞周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是个太监,而且,还是个带点贪财的太监,除了不好色,一个大太监该有的他都有了,比如恋权,又比如仗势欺人这等事都干的不少,可惟独对大明的忠心上,韩赞周自认比起那些勋贵臣子们分毫不差,而且,更区别于这些已经脑子僵化的勋贵们不同的是,韩赞周是个聪明人,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得起过那些抱成团的勋贵,也就一个张拱薇还明白点事理,但也仅此而已。
&ldo;陛下,真是糊涂一时啊。&rdo;韩赞周拿起那封信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事,也不知哪天才能平息下去。
等隔了几天,南京城里的众位大小官员们无不齐聚一堂,南京六部再加留守的官员上百人,这人数虽然只是京城六部里的数分之一,毕竟南京不比京城,那是大明的都城,南京,也就是一个陪都而已。
大伙来着就一个目的,找个主心骨的,这回不分什么勋贵还是学子都一股脑的跑上了门,韩赞周是阉宦又怎么样,至少南京城里能拿得上主意的人,除了一个韩赞周,别的谁都没有,所以这才又所有人指望着韩赞周能出来做主,那就是给陛下上奏,收回成命,罪己诏这等事,千万不能做。
韩赞周当日把消息假作告知张拱薇,实则就是要张拱薇联系南京城里的百官一起,这一来是大了声势,二来,这事也不得不做。
所以等着众人一起写了奏章,都是由韩赞周签字印章,送给御史们润笔一番,百多分奏章一起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里送。
不过不出意外的是,他们确实是送迟了,因为早在两天前的五月初十,崇祯就下了罪己诏,也是大明第二位下罪己诏的皇帝。
第一位是明武宗正德,这是大明最&lso;荒唐&rso;的皇帝,没有之一,荒唐要打个引号,因为这位皇帝仅仅是好玩,好热闹,喜好的都是新奇,而不是荒淫无道,所以那罪己诏也只多是敷衍臣子了事。
而崇祯的罪己诏不同,是实打实的罪己诏。
全文如下:
&ldo;朕仰承天道,俯御万方,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只因官贪吏狡,年岁凶荒,致饥寒所迫,甘作非为。一二无知,渐至胁从遂众。
数年来亡辜被僇,不知其几。朕痛心恻念,寝令靡宁。目今在豫者已困饥深山,在陕者零星窜伏。行将大兵加剿,必定玉石难分,虽指示生路,犹恐各官举行未善,若辈猜惧多端,或疑将领计诱杀降,或疑有司分别看待,或虑日后奸棍诈害,或虑目下生业销亡。
种种深情,良可矜悯,为此再颁赦书,遣官驰谕,各抚按大书榜示,从俗开导。如在悔罪投诚,弃邪归正,即称救回难民,逐一查明籍贯,本地编入保甲。在各省分起护归,各安井里之乐,永消反侧之心。
道府有司,即以难民收复多寡安插得所为殿最,违者指参重治。其或才力出众,愿向督理军前奏用者,听其图功自见。一体叙录;如怙终不悛,即合国夹剿,务尽绝根株,无滋余孽。抚顺剿逆,朝廷法实无私;出死入生,若等不可失算。诏布遐迩,咸使闻知。&ldo;
意思就是,我崇祯有罪,百姓无罪,但罪最大的不是我崇祯,而是那些贪赃枉法的文武百官和一年胜过一年的大灾,那是国之不幸,至于反贼越来越多,正在剿灭,不想再反的欢迎反正,总之就是这些繁琐的话,但这就是一位帝王的罪己诏。
没人喜欢认错,即使错了的死不承认的都大有人在,更别提皇帝之尊,天下之主,能够坦言认错纵然是威严尽失,但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于是以韩赞周、张拱薇等勋贵臣子为首的南京六部文武百官给朝廷上了奏章,就等着崇祯的回复,至于庐州府送来的捷报,入了韩赞周的眼,然后就给放在了一边,这事要摆在往常,能杀败几百名流寇,俘获上千人,这也是场大胜,虽然也只是些残兵败将而已,但摆在此时,谁也顾不上这等事。
直到到了六月中旬,众人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崇祯的回信,不过这封回信却让所有人看了都掩面而去,概是因为这份回信一样是罪己诏,显然,这就是大白于天下的那封。
没拦得住,韩赞周叹了口气,这上天注定的事,还怎么拦?只是这本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是陛下打定的主意,就是到时候满南京的六部文武的上奏到了,也休想拦住。
与这封罪己诏一块到南京城的,还有一份新鲜出炉的邸报。
这份邸报里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鞑子又入关了!不同的是,这次入关的鞑子打的不再是往年大金国的名头,而是&lso;大清&rso;,一天二日里的第二个日!用的也不再是朝廷的年份,虽然以前也没用过,不顾这次而是&lso;大清&rso;自己的年份,崇德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