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执念。”
“即便是我,也能够拥有执念吗?”
“谁都可以拥有执念。这是由感情而生,却能够脱离感情之外存在的事物。你的执念通过习惯,便越过了情感。有心才能有情感,但情感为心的孕育提供可能。正如沃土与繁花。沃土滋养了繁花,待繁花凋零,又回归成为沃土的命运。”
“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
佘子殊知道了,她的造主不会给她提供答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是无法。她自己也无法为自己提供答案,但自己是唯一能回答问题的人。
“我不知道。”
“你想见她吗?即便只有尸体。她被藏起来,藏在一个逃不过殁影阁眼睛的地方。”
“还是想。也许可以知道答案。”
“好……那便等待罢。很快,妾身就能让你与她重逢。”
就在这个时候,佘子殊脚边的怨蚀突然微微颤动。她低下头,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正当她准备弯腰捡起刀的时候,它突然一跃而起,险些刮破她的脸。刀刃飞了出去,割断了许多白色的绳索。但是它们立刻便重新接连,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刀飞到对面的平台上。朽月君的到来几乎将半处空间点亮。一套完整的六道神兵在他附近悬浮着,每一个都散发出自己独有的、凶戾的微光。
“是你……”
“好好好,真是太精彩了!”朽月君的语气有些微妙,“郁雨鸣蜩,真有你的!竟然连我也敢利用,真是胆大妄为!也怪我太信任你,从未怀疑过这一切的动机。你伪装得很好,每件事都有一个绝佳的解释。但是,也该到此为止了!”
“创造生命……的确是决不能允许的话题。万物存在的根基会被撼动,万物存在的理由都会遭到质疑。”
凛天师走到他的附近。这两人站在一处,让场面显得有些奇怪。这些对话,他们都已经听到了。而后,谢辙、寒觞、问萤、忱星,都陆陆续续从对面一处不起眼的洞穴中现身。唯一藏在那里不肯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妖怪女孩。
“阮缃!!”吴垠的声音从遥远的对岸传来,震耳欲聋。“你竟引狼入室!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被提名????????????????的小女孩浑身一震,半晌不敢动弹。问萤蹲下身伸出双臂,鼓励她走出来。她犹豫再三,战战兢兢地走过,用不大而清晰的声音颤抖地说:
“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人了!你们、你们对我都很好……但是,谢公子他们,也曾帮过我。也正是有他们,我才能来到这个地方。所、所以我才不想继续这样!我不想你们一个接一个死掉,尤其不希望皋月大人就此消失!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可,如果是他们……说不定能改变这一切。这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没良心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让你知道这么多!”
“没有关系。”皋月君却这样说,“既然发生的事,便是命运的安排。我早知他们就在那里。”
“这群家伙走到这儿,就说明……”
吴垠攥紧了手中的令牌。他早就知道,同伴已经相继牺牲,但看到那些人时,愤恨又止不住地涌起。即便,这都该是他做好心理准备的事。
“来选择吧。”皋月君温柔地对子殊说,“你要做出决定吗?”
要决定吗?
不要决定吗?
决定什么?
她伸出手,卸下手中的画筒。拧开盖子,画卷还完好无损地藏在里面。她将其小心地倒出来,拿在手里。她尚未决定打开它的时候,整个画卷突然在她手中燃起熊熊烈火。虽然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像人类那样被吓得松开手,也没有感到很烫。
画卷完全焚烧殆尽,同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朽月君的手中。
“关于打断你们这件事,我要说一声抱歉。但是,既然触犯到这一层底线,殁影阁的胡作非为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我不清楚你们背地里整这套阵法与仪式是想干什么,既然将此地全然封闭,想必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吧?可别逼我让这个小丫头嘴里拽出话来!”
皋月君沉默不语,而吴垠的神色有些焦虑。
朽月君那副铁律不容践踏的模样,竟让他们感到一丝惊讶。但最后那句只是威胁吗?恐怕未必。几人将阮缃牢牢护在身后。但看着他愤怒而尖锐的刺过去的视线,大约能判断出,矛头第一个对准的人将不会是他们。
“爱莫能助!”吴垠最终甩下这样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