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真是可爱可恨可敬。孩子们的脾气都似烈火,永超的孩子尤其是,或许遗传了母亲的意志力,看样子小小的他已下定决心要把他母亲的男友斗垮斗臭。
永超与他分别已有一年余,然而他仍然紧粘着她,血与血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么神秘。
我忽然后悔起来。
我与利璧迦也应该有个孩子,一个小女孩,梳马尾巴,穿牛仔裤与球鞋,尖下巴,大眼睛,见人就踢,替我报仇,为我出气,那么利璧迦的胡子男友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可惜我没有孩子。
我为永超那个鼓气的、不肯说话、坏脾气的小孩倾心。
我想出许多恐吓他的话;&ot;踢你落楼&ot;、&ot;扭断你脖子&ot;、&ot;带走你妈妈&ot;、&ot;罚你一生一世没糖吃&ot;……如果他再碰我一下,我愿轻描淡写在他耳畔轻轻告诉他。
不知恁地,想到可以报复,我像个贼似的嘻嘻自顾自笑起来,还搓着双手。
啊,周至美,你这个寂寞的男人,你迷上了这孩子,也爱上他母亲。
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原以为对着别人的骨血,总有点芥蒂,没料到小朋友是个独立有趣的人,晤,喜欢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到街角士多买了比萨,回家来烤,解决晚餐。
第二天在电梯碰见永超,她拉着小东西出门。
&ot;早。&ot;我说。
她点点头。
小朋友凶霸霸地,趁他母亲不在意,伸出拳头,嘴型明明在说;打,
岂有此理,莫非他也通宵研究应付我的办法不成。
我问永超,&ot;你不是带着他上班吧。&ot;
&ot;我送他回去。&ot;
&ot;啊,什么地方?&ot;
&ot;亲戚家。&ot;
我不舍得。&ot;谁的家?把他抛来抛去,不怕他午夜梦回,不知身在何处?&ot;
永超说:&ot;所以要争取他的抚养权。&ot;
&ot;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家,不止是一个永久居留所。&ot;
永超看着我,她的目光叫我管自家的事,我只得笑。
我替他们叫了车子,看他们绝尘而去。
这样环境大的孩子又比正常家庭的孩子更聪明。
稍后在写字楼遇见永超,她忙得不可开交。大批的材料抵港,她要到货仓去。
她兴奋的告诉同事,内地的办公室将加以扩充,设备将更加完美,&ot;至美是开路先锋,我接他的班,再过数年,我们将有一座小型先进实验室,一切不假别人的手。&ot;
办仪器因要一半华资,不知要开多少会,说服多少人,预备多少报告,花多少唇舌。
她做得比我好。
也许因为我也做得不坏,她再接再厉,更加有效。
第三个接棒人不知是谁?
无独有偶,我为这份工作失去利璧迦,她为工作抛夫离子。
我在走廊与她相遇,她的手放在额角,对我说:&ot;我想好好与你谈话,可惜太累。&ot;有歉意。
&ot;下个月到鞍山就有时间了。&ot;我笑,&ot;没有旁骛,时间特别经用。&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