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登基以来兄弟凋零,如今能有资格参加皇室宴席的也只有这个临川王妃了,其他人或死亡或流放,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不,一旁的汀阳郡主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谢罗依与她举杯:“郡主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汀阳郡主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看穿后红了脸却悄悄地贴着她道:“我听她们说七哥哥不要你了?”
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直白的吗?谢罗依都惊了。不过是吵个架而已,上升到要不要的也太拼了吧,流言就是这么肆虐的。
她微笑道:“告诉姐姐,是谁这么说的?”
“刚刚大家都在讨论。”汀阳郡主朝对面努努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煞有见识道,“你与这么多人都结仇了,还不知道吗?”
对面乌泱泱的一群人,除了冯氏、谢飞羽外,都是朝中重臣的妻子和女儿,而她这一方都是皇室宗亲,谢罗依耸耸肩:“人多口杂,郡主不要被影响了。”
汀阳郡主闻言诧异道:“你都不生气的吗?”
谢罗依皮笑肉不笑着:“皇后娘娘说了,今日是金雀花会,少惹是生非。”说完就坐直了身子,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
汀阳郡主见叫不动她,又耐不住性子想越过她去找清河公主说话,毕竟是少年心性闲不住。俪贵妃见了,呵斥了她,惹得她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高兴。
这让谢罗依想到了谢琦玉,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心无城府,喜怒都摆在脸上的小姑娘啊。她搁下筷子,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边的清河公主比谢罗依大不了几岁,是个温柔的女人,只是尚未出嫁,她与谢罗依寒暄了两句,见汀阳不高兴了,就想安慰她,还让谢罗依帮着一起安慰她。
谢罗依纯属敷衍,她真想给这两人腾位置。
金雀花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梨园弟子们咿咿呀呀,长袖善舞,期间还有来自草原的异族少年牵着猎隼表演绝技。
谢罗依根本没心思看表演,她与对面的谢飞羽眉来眼去了好几次,弄得心神绷紧,总有个预感,自己这个硕果仅存的妹妹要使坏。可是,她盯得眼睛都酸了,人家半点动静都没有。
站在身后伺候的小桃见她心神不宁,担忧地伏在她耳旁道:“小姐,对面的都看出您紧张了。”
谢罗依抽了抽嘴角:“我不紧张。”
她真的不是紧张,她只是在全神贯注地防御。
女人之间无非是家长里短,皇后爱做媒,俪贵妃爱珠宝衣裳,叽叽喳喳地讨论一圈后,俪贵妃百无聊赖地喊了一声:“好无聊,年年都这样真没意思。”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停止说话,默默地看着身份最为尊贵的两人,贵妃这可是在打脸皇后啊,皇后会怎么教训她呢?
看好戏的最后都失望了,皇后就像没听到一样,俪贵妃明目张胆的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惊得底下的人都不敢说话。
皇后装聋作哑忍辱负重,俪贵妃就发话了,叫人抬来两个铁笼子,里面各有一只仙鹤。
静嫔是贵妃党,立刻献媚道:“瞧咱们娘娘养的仙鹤,形姿优美,不娇不艳,真是仙风道骨,祥瑞东来啊。”
没有人愿意得罪正当宠的俪贵妃,趁着静嫔的吹嘘大家附和一番,看上去热闹但实际却把皇后冷落在一旁了。
这个静嫔一点都不静啊。谢罗依冷眼看着,默不作声,毕竟与俪贵妃是手帕交的谢飞羽也没什么表示,自己何必掺和呢。
可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不掺和就不掺和的,这不,被阿谀奉承弄得洋洋得意的俪贵妃突然一转头,看向谢罗依道:“本宫听说临川王妃有一项绝技名震京师。”
她话说一半,德高望重的纪太妃竟也帮着开腔了:“俪贵妃说得是绿扬剑舞吧。”
俪贵妃笑道:“纪太妃说得是呢,当年本宫还小,想拜公孙大娘为师学艺,没想到呀,因人作梗生生错过,倒是成全了临川王妃呢。”
谢罗依含笑看着她,却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什么有人作梗,明明就是天生愚钝,怎么教都教不会。
俪贵妃似在咬牙窃笑:“如今公孙大娘仙逝多年,世上再难见其精美绝伦的天人之舞。不知,临川王妃可否帮本宫一个忙,让众姐妹一饱眼福?”
静嫔这个狗腿子立刻跳了起来,翘着大拇指拍马屁:“贵妃娘娘好主意啊!临川王妃是公孙大娘的关门弟子,一定是得到公孙大娘真传。再加上咱们还有两只仙鹤助阵伴舞,美人美景简直就是我朝祥瑞啊。”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飘向谢罗依,谢罗依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脖子一缩,但很快就想起了有俪贵妃撑腰,又得意了起来。
“临川王妃?”俪贵妃叫了她好几声得不到回应,语气越重,颇为恼火。
所有人都觉得谢罗依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正在神游天外,只有谢罗依自己知道,她其实正等着皇后为自己解围,没想到皇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没想要帮她。
谢罗依暗暗叹了口气,清河公主拍了拍她,将她从神游天外拽回了现实。
“娘娘此言差矣。师父的风姿世人难仿其一二,臣妾幼时有幸被指点一二,后来偷懒疏于练习,如今早已忘记。”
俪贵妃冷哼一声道:“照临川王妃的意思,本宫这两只仙鹤且不是白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