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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ldo;我知道……可是我……哎呀主任，我害怕。&rdo;她尽可能装出娇小纯真的样子。

&ldo;你害怕什么，讲嘛！&rdo;

&ldo;我是应该讲，不讲是不对的，可我又……我怕……&rdo;

&ldo;小刘，&rdo;江醉章有点不耐烦了，猛然站起来，在刘絮云面前走来走去，脚步坚实，踏得地板喀达喀达地响，表示他有力量，借以为刘絮云壮胆，以首长的身分，一句是一句地说道，&ldo;你怕什么？你怕谁？要是别人想对你怎么样，他也应该考虑考虑，你不是孤单的，你的背后还有我呢！只有连我都要害伯的事，你才值得一怕，那么，你说我怕什么？我怕谁？哼！&rdo;他轻蔑地一笑，&ldo;对别人，你不值得一怕，这是肯定的结论。是不是怕我呢？如果是这样，那你小刘太多心了，说明你还不了解我。我讲实话给你听，目前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很少，可以说是只有你们夫妻两个，而比较起来，又只有你小刘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还有什么怀疑吗？就我的心愿来讲，你要担任的职务应该比邬中更重要。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基础是个普通护士，还要过几天才能正式解决组织问题，一下子提得太高了，舆论难以对付。中国人有重男轻女的老习惯，劣根太深，破格提一个男干部意见少些，女干部特别引人注目。当然，对这种腐朽的旧意识，我们不能迁就，要顶住，要斗争，要冒一点风险。当然，我们一方面要用实际范例来打破几千年来重男轻女的旧传统；另一方面也要讲究策略。策略不是退却，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以求达到最理想的目标。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也是我对你的希望，你还能不相信我吗？还要怕我吗？讲实在的，相反，我倒是有点怕你。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女性，是最新崛起的力量，新生力量是不可战胜的。&rdo;

听得津津有味的刘絮云，这时也忘了她先前的情绪和预先构想的谈话内容了，情不自禁地热烈赞美起来：

&ldo;江主任，您真是出口成章，这要是有人把它一字不漏地记下来，根本不要修改就能拿去登报。怪不得您的文章水平那么高哩！您连随口说话都是这么……这么精彩，写起文章来那还用说？主任，我听了您的谈话，自卑得想哭了。都是一个人，怎么您就有那么高的才华，我们就这样无用呢？唉！&rdo;

&ldo;你到底要跟我谈什么？&rdo;江主任问。

&ldo;哦！&rdo;刘絮云措手不及，赶紧把自己的情绪驱回原来的样子去，&ldo;我是……&rdo;她低下头，&ldo;我不怕了，主任，您跟我这么一说，我不怕了。&rdo;

&ldo;那么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rdo;

&ldo;是这样，您叫我注意文工团的动向，我可是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刚才又去了。&rdo;

&ldo;发现了什么？&rdo;

&ldo;有人诬蔑您。&rdo;她咬牙切齿，做出仇恨和愤怒状，&ldo;说您……他妈的！范子愚不是玩意儿。&rdo;

&ldo;我早就知道，那样的人是靠不住的，只能借用于一时。他怎么啦？&rdo;

&ldo;他说他看到一个叛徒的交代材料……&rdo;

&ldo;什么？！&rdo;

江醉章全身一颤，出现了一秒钟的极度恐慌，接着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刘絮云没有抬头看他，她是有意不抬头的，因为如果看见他的脸部表情绝对没有好处。但她注意着他的腿，发现了腿的突然战栗。

&ldo;说是跟您一起……&rdo;刘絮云尽量保持原来的坐态和声调，&ldo;被捕的，又是一起写了……悔过书。&rdo;

啪！办公桌一声暴响，桌上的烟缸跳了起来。江醉章把手拍得通红，脸也涨得通红，跳起一尺高，破口大骂：

&ldo;昆蛋！他妈的混账东西！血口喷人！像疯狗一样乱咬！咬到老子头上来了。哼‐‐！哼‐‐！……&rdo;他气得一声声地嚎叫，胸脯搧得如拉开了风箱。

刘絮云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惊恐地望着江醉章，张着口颤抖起来，不知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桌的强烈震动影响到窗户，窗外有一只壁虎趴在玻璃上狩猎蚊子，因突然受到惊扰，立即仓皇逃窜，倏而不见影了。江醉章爆炸性的反应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刚才缺乏理智，又见刘絮云惊恐异常，担心后果不好，便赶快收住怒色，一变而为狂笑，接连摇头，重新坐下去，点了一支烟，平静地说：&ldo;简直是黔驴技穷了，来这一手，哼！小刘，你听了这个谣言害怕了吗？&rdo;

&ldo;谣言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怕……江主任会怪我……&rdo;

&ldo;怪你干什么？你做得很对，这是你忠于……忠于无产阶级司令部的表现。完全应该嘛！如果听到了不来告诉我，那就成问题了。你讲吧！把全部情况详详细细地讲给我听。&rdo;

于是，刘絮云将她怎样机灵地躲在暗处偷听范子愚夫妇的谈话，谈话的全部内容，以及最后怎样应付危险局面的过程一一叙述清楚。完了还补充说：

&ldo;找一听他们说到您的名字，就像看见有人当面强奸我的母亲一样，他妈的！我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咬断范子愚的喉管，我差点儿控制不住啊！可我还是忍住了，我想，只有纯朴的阶级感情没有斗争策略是不行的，我咬紧嘴唇听下去。后来越听越气，越听越来火，全身都发抖了，差点儿弄出声来，可我还是下死决心忍住。主任，我今天受了一次特殊锻炼，总算没有引起他们怀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