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龙跃出了高空,巨大修长的龙身把壁岩撞击得在风中咆哮,而他们的龙在空中怒嚎,如此的壮观,如此的奇伟,水溅到了身上,伯约用手为远娡拂去全身的水,俩人在风中、空中朗朗大笑。
两岸的山就像大斧切就的一样,夹江的峭壁逼人而来,彼此的呼吸仿佛被九重天上的浓雾厚云所压淹,青天也怒了,他要把他们压制,他要龙重回深潭。肌肤上的触感像被压迫得无法伸张,小孩紧紧的抓着远娡,远娡也紧紧的抓着他,生怕他被怒龙抛出云霄。
终于,他们冲上了云霄峭壁夔门。“我们胜利了,胜利了!”小孩抓着远娡的手在狂呼。是的,他们胜利了,远娡仿佛得到了新生,胸中所有不快尽一扫而空。那种无比宽阔的惬意实难胜收。
跃上高空就是一马平川的辽阔,此时的江面,已恢复了平静,或许他在酝酿下一次的巨浪腾空吧!远娡沐浴在怡人江风中,没了方才的压迫之感。
风柔和而多情,长江的柔情和美决不亚于女子的温柔。江水清澈、平静,在峡谷阳刚之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美。
开阔的视野连远娡也能感受,“我闻到了花香,还有小草的味道,太阳也暖和。”远娡兴奋的拉着伯约的袖子,宽大的袖子可以把她包裹起来,原来伯约清减了。
“哥哥,你不应如此轻狂,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躲于别人身后。”那小孩神气地教训道。远娡的脸红了起来,看来她还真当不起这身男装了。伯约哈哈大笑,“好气概!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他疼爱的抚摸着小孩的头,“来,这匕首赠你。再大些就该佩剑了,用这把匕首好好的保护你的母亲。”
“谢谢侠士!”那位母亲也不推搪。那小孩得了武器更是喜悦。“小子,方才你可是怕得抓紧了我的手,现倒嘲笑起我来了?!”远娡和他逗着玩,他竟当真了,气得半天说不得话,一甩袖子转身要走,好大的架子。
“别走,男子汉当有广阔的心胸,应能容不能容之事。”伯约严肃的唤他。他真停住了脚步,转身而答,“兄长的话,我记住了。可是那位兄长以后也得如兄长您这般豪爽。”远娡一听也被他逗笑了。同样赠了他一把匕首,这是远娡从栗特带来一直贴身而用的,不过今后怕是用不着了。
远娡递与他,脸一红,她怎想得如此遥远。“还不快谢过这位姐姐。”那母亲微笑而答。“原来姐姐是女中豪杰,难怪有如此胸襟!”远娡听了,笑他道:“好张伶俐的小嘴。”大家都大笑起来。
“姐姐如此美丽,换了女装定是国色天香。和兄长最是般配!”远娡脸一红,不知如何自处。
“姐姐,害羞了。姐姐红着的脸蛋好美,姐姐快换回女装吧!”
“哪来如此古灵精怪的小东西,如此喜女色,以后怎当英雄?”远娡笑着打趣。“自古美女配英雄,英雄也不该总是寂寥。如周瑜曹操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但他们也同样爱美人,也同样能拥有三分之二的土地。”远娡和伯约听了都赞叹小孩的心思敏捷。
“那诸葛孔明呢,他的夫人却不是天仙,但同样受英雄爱戴。”远娡存心要考他。“有才居之,她同样也是美人,因她有辅佐之才,心美故人美。”他竟不用思考脱口成章。
“好思捷,好辩才,将来定是无可限量。小子,你名姓是?”伯约很是高兴,这小孩胆色毫不逊于大人。
“傅敛。”小孩大声回答,甚是豪迈。
“傅敛,我是天水姜伯约。以后长大了可来天水找我。”
过了小山峡就是巫峡了,巫山神女,一直是美丽的神话。今日能得一见,真乃三生有幸,远娡想着,别过了小孩和他的母亲,先行离去。“阳光的味道真好。”远娡伸展着腰身,学孔明那般感叹,“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举起的双手,风从蓝色的布衣袖口漫过,很是舒畅。她的庸懒之态倒真有几分高卧而起的样子。
“音儿很喜欢阳光的味道。”伯约双手攀着船杆,定定的看着远方出神。
“那是因为伯约也有这种阳光青草淡淡的香味。”远娡悄言。
“进去换件衣裳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体贴的为她紧了紧领子。“伯约也把我当三岁的孩童吗?”他微笑而侃,“姑娘是女中豪杰。伯约岂敢!”
远娡已能自理,换上白衣、白袍,伯约也笑自愧不如,“音儿丰神俊朗,很是飘逸。大有道家之风。”
远娡嗔道:“伯约取笑我,该罚!”她俏眼流转,道:“伯约前番在我手中写字,此事该如何是好?”她伏在伯约身旁小声言语。“不碍,随意就行。”伯约淡定自若,远娡也就安心观景。
西陵峡的奇石嶙峋、水势平缓、古木森然,让游船一路经过兵书宝剑峡、牛肝马肺峡、崆岭峡等峡谷之后,荡气回肠的气势仍然让人屏息仰止。
“这里倒有一种幽险的境界,感觉不如夔门峡来得惊心动魄。”远娡道。“你再用心领会。”伯约在一旁循循引导,让她用心去体会。远娡用心感受,忽闻山谷时不时传来诡秘的声音,两旁山崖怪石嶙峋,奇幻多变,人很容易就着了魔,失了神。远娡一惊,被伯约轻轻按住。“别怕,那只是一种幻音术。收敛你的心神。”
她静静的感受气象的万千,三峡最本质的美,不在长江之汹涌,不在平湖之柔媚,不在丛林之幽寂,不在深山之诡异,而在峡谷。远娡深深地感受到了峡谷的美,水、丛林、景观,大自然被时光雕刻成雄伟奇险幽美的风骨。“伯约此行一定感受比我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