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介意他是否骗她,是否真心待她,只因她不会爱上他。但他如此顾着她,她感到愧疚。她见他美眸闪烁有泪光,不忍看他如此,回握住他的手,答“妾怎会怪皇上。”
他一听,终破涕为笑,在堂上起舞,真真乐坏了。他突然跪于她榻前,他抓着她的手,他认真的眼眸深情的注视着她,说道:“无人处,卿称我为阿斗吧,这是我的小名。”
“妾岂敢造次。”远娡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为了你我愿用蜀国去换,岂会在乎一个称谓。”他看着她,他那双大而美的眸子和那深深的酒涡在霎时间变得分外的深远,他的脸容如隔了云端,他的神情,她瞧不清楚,只感觉到他的珍视,和不易察觉的黯然。
“你真不后悔?”远娡不无幽怨。
“卿是任谁也无法替代的。”她听了只淡淡一笑,在笑自己的退缩,面对纯如稚子的他,她退缩了,后悔了。后悔答应了魏皇的请求吗?
他举起了交杯酒,远娡静静接过,他眉眼之间全是大婚的欢欣喜悦。她与他双双喝下了合卺酒,她与他终究是一体的夫妻了。
他将另一只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合上了她的双手,放于他心上,言:“答应了卿的事,我终于做到了。”他在她面前,从不提身份,有的也是她的他,他不会称朕。她含笑看他,点了点头。他为她轻轻地脱去外衣,她的心紧张却也不再害怕。她不过是如器物一般被送来送去,唯有眼前的这位公子却是懂得尊重她的。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停下了手,只看着她,“紫烟何以怕我?”
“皇上,妾,妾不怕!”
他轻轻搂住她,“傻丫头,不怕我,怎会身子颤抖得如此厉害?!叫我阿斗吧!”他无比的温柔,握住她的手,轻拢着她肩。她的身上终有了暖意,手也不再冰冷。
他牵她起来,为她披上了厚厚的外袍,就要往外走。“皇上?”远娡疑惑地看着他。“我带你出去看些东西。”她只好任着他往外走去,却是转到了那日他救她时的御花园。想起那日之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得厉害。她对御花园是如此抗拒,不想再走近半步。
他感觉到了她的害怕,站住,诚恳的对她说起,“那日之事,我知道对紫烟伤害很大。但不面对,你将永远感到害怕。他是皇室宗亲,往后许多的大典也还会碰面,如不克服,以后怎去面对他?所以紫烟必须坚强的去面对,那样才能成长。”
她看着他,此刻的他是那样的稳实成熟,懂得许多的道理,一样一样的说与她听。她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说得没错。他带着她慢慢游园,指点着各处景致。他始终牵着她的手,体贴地为她紧好衣服。有感于他的体贴,远娡只是极力说服自己不要退缩。当离上次那床榻越近之时,她愈加胆怯,他温言,“紫烟没做错事,没害过人,何必怕他!”他加重了握着她手的力度,她便多了分信心。
终于走到那假山后面,忽然忍不住的害怕,她抱着头,卷缩起来,连手都感到要重新断开般!
他一把抱住了她,“别怕。紫烟,睁开眼看看。是我在这里陪着你,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他拉开了她捂住头的手,紧紧地搂住了她,她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慢慢恢复了平静,睁开眼,是他在那!是她的夫君,是可以保护她的人!
他感到了她的平静,看着她,他的眼有安静的感觉,她也觉得平静。他一笑,“紫烟永远都是那么坚强。如今不是不害怕那坏蛋乌龟了吗!”听他说得逗趣,远娡忍不住“扑哧”一笑,眼泪复又充满了眼眶。他刮她脸蛋,说她不知羞,又笑又哭。他的笑意比她更深,带着她走过了假山。
“好美!”远娡忍不住惊叹,这里全改了,种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在隆冬之际仍能开放,必是引入了温泉。满园子皆挂满了各式宫灯,有仙女的、天鹅照水的、有花仙子、有蝶恋花,有美丽的、可爱的,甚至古怪的都有!
月的皎洁光亮,都不如这满园子的红艳鲜明。黄龙腾空铜熏炉正升起袅袅清烟,是安神的安息香,还带着兰的香气。跪立一旁的玉砌宫女托着灯盏,园内流溢着明亮。
他静静地带着她走到假山后面,一间精致的亭台楼阁立于园后,低垂着粉红的帷幔。她的脸一烫,头更低了。他只笑不言,那笑带着某种情愫,忽然抱起了她,登上了楼台。两幅玉墙将前阁挡起,放下的帷幔还挂着大大的宫灯。
走进内阁,里面布置很是优雅。有棋盘,有琴台,有温温的池子,一对交颈鸳鸯分外的缠绵。还有一只只灯笼船漂于池水上,水光、星光,点点。
“紫烟,可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灯火楼台,都是我亲手所置。”
她任他抱着,低头而言喜欢,却看见了屏风后那精致的玉床与锦绣的龙鸾金被。她更是羞,连身子都是烫的。绯红的帷幔,橘黄的宫灯,星亮的灯船,还有那交颈的鸳鸯,她仿如走进了一个旖旎的梦乡。
“那紫烟可愿效仿低颈缠绵的鸳鸯?”他把她放到地上,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那细细的呼吸在耳旁响起。她闭上眼睛不愿再多想。
他的吻轻咬耳边,细细密密的噬咬着每一寸神经,那种如坠云雾的轻飘让她不知所措。她紧张,手无处可放,他稳稳的握住她的,那种稳健,使她顿时心里有了着落。他抱起她,转入了屏风后,轻轻地放下了她。榻边围了一圈的水池,放着无数的船灯,虽亮度不盛,可她仍看见他明亮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