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点头,附和道:“你记得真清楚。”
林知夏透露道:“我想参观全世界的博物馆。”
“我家里有一个藏馆,”江逾白很大方地说,“你有空可以再来我家玩。”
林知夏立刻答应:“好的!”
话音落后,她略带犹豫地问:“江逾白,你家里的私人藏馆,就像博物馆一样吗?”
林知夏为江逾白制作皇冠时,裁开了一张白纸。江逾白捡起那张白纸的剩余部分。他用尺子在纸上画出一个长方形,还在长方形的正中央写下一行字:林知夏的博物馆通行门票。签发日期,2006年1月7日。签发人,江逾白。
他把这张“通行门票”递给了林知夏。
“谢谢你,江逾白,”林知夏两手攥紧门票的边缘,“我有了这个东西,就能正式参观你家的私人藏馆了吗?”
江逾白承认道:“是的。”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也许,将来他们可以一起参观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直到这一刻,江逾白才放下了盖在头上的帽子,从容镇定地出现在同学们的视野中。
教室的正前方,翟老师抱着一沓试卷回来了。他把试卷锁进讲桌的抽屉里,还对同学们说:“你们每天都要考试,上课一定要认真听啊,别走神,我希望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绩!”
讲桌宽约一米,桌上摆着一台联想电脑,翟老师弯腰敲响了电脑键盘,找出张老师的课程ppt,这才把张老师请上了讲台。
张老师负责的专题是“几何题”。他能把选择、填空和计算题杂糅到一起,由浅入深地讲解历年竞赛规律。他注重课堂气氛,偶尔会向学生提问。
去年的一道竞赛真题被投映在大屏幕上,张老师发问道:“大家思考一下,怎么证明af和ec两条线段平行?”
十八班的金百慧马上举手。
张老师点了她的名字,她站起来回答:“ceva定理及其逆定理。”
“没错!”张老师说,“这道题看起来难,实际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用我们刚才说的ceva定理就足够了。我把辅助线画出来,你们就都懂了。”
张老师勤勤恳恳地画着辅助线,林知夏也在她带来的一本《几何拓扑学》。她开始思考riiflow收敛时的高斯曲率常数值,她曾经在俄罗斯数学家perelan的论文里看过熵和欧拉示性数的关系。早在2003年,perelan就证明了庞加莱猜想,但是perelan并未直接运用三维流形的riiflow……
林知夏沉浸在微分几何的世界中。万春蕾瞥见了林知夏手上的书,当场倒吸一口凉气,问她:“你,你在看什么?”
林知夏翻回扉页:“《几何拓扑学》。”
张老师在讲台上阐述三角形的解法,林知夏在座位上《几何拓扑学》。他们二者的对比十分强烈,万春蕾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林知夏手头那本书的微分方程密密麻麻,万春蕾不敢再偏头往林知夏的方向瞧一眼。
万春蕾还忍不住试探林知夏:“你的书上全是代数式,林知夏,你一边看,一边想吗?”
林知夏自言自语:“我在回想perelan的三维流形庞加莱猜想的证明过程。我有一个不懂的地方,今天中午回家以后,我要给数学系的博士生打电话。”
“沈教授把数学系博士的电话号码给你了?”江逾白记笔记的手指一顿。
“沈教授出海考察,还没回来。朱婵姐姐帮了我好几次,”林知夏诚实地说,“朱婵给了我数学系、物理系、计算机系的博士姐姐们的手机号。”
江逾白随口问她:“朱婵平时和你聊什么?海洋物理吗?”
林知夏回忆她和朱婵的谈话内容,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朱婵姐姐经常问我,我妈妈在怀我的时候吃什么东西,每天睡几个小时。我好费解。大人们的行为一般都有具体的导向性,她的动力是什么呢?”
江逾白也感到疑惑。
林知夏猜测道:“她该不会想要一个和我差不多的……”
“和你差不多的小孩。”江逾白帮她补充句子。
林知夏竖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朱婵姐姐不知道,我怕黑怕鬼怕打针。”
坐在她前排的沈负暄扭头问她:“你怕考试吗?林知夏?”
林知夏还没出声,江逾白断定道:“对她来说,考试是一场游戏。”
阶梯教室内所有学生的小动作都逃不过老师的法眼。六尺讲台之上,张老师委婉地提醒道:“同学们,认真听课,保持安静,不要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我们十七班的同学,更要注意素质。”
林知夏和她附近的所有同学不约而同地闭嘴。他们保持静默,成功度过上午的集训。
集训期间,老师上课速度快,布置作业多,学生的竞争压力大,学业负担非常重。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仅有两个小时,不少学生来不及回家,只能去省立一中的食堂解决午餐,然后趴到教室的桌子上稍微休息一会儿。
而林知夏的家距离学校很近。她坐公交车回家,吃完妈妈做的午饭,躺在她的床上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她精神抖擞地赶赴省立一中,参加下午的集训。
下午一点四十,林知夏踏进教室。老师们还没出现,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讲台附近围着一圈同学,段启言脸红脖子粗地站在讲台上,大喊道:“这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