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一死,成帝果然不食其言,按照榻前商定的,由王音填补了空缺,担任大司马,加车骑将军。西汉职官制度,武职的&ldo;将军&rdo;分为两大类,&ldo;重号将军&rdo;和&ldo;杂号将军&rdo;。杂号将军又称列将军、别将,因事而设,事毕多罢,常由他官兼领,地位略次于重号将军。重号将军则是常设的高级将军,地位尊高,除负责军事事务外,往往得以参领朝政,并可兼领他职。在重号将军里面,大将军包括骠骑大将军为最高,以下差不多依次为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四镇将军(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四安将军(安东、安西、安南、安北),以及平戎将军、征东将军等等。
王音挂的衔是&ldo;车骑将军&rdo;,仅次于&ldo;大将军&rdo;,由此也可见成帝对他多么重视‐‐其实是对王凤临终嘱托重视。
而王凤的亲兄弟王谭,成帝也没忘记,不知是不是和王凤当时讥笑他六亲不认可以看门守户有关,成帝真的给了他一个&ldo;特进&rdo;的职务,让他统领城门兵。
王谭跟安定太守谷永不错,谷永一听,怎么皇上才给王谭一个领城门兵的职务?连忙写了一封信给王谭:
&ldo;君侯您身怀周公和召公的德行,谨执管仲与晏婴的操守,敬贤下士,乐善不倦,您早就该当&lso;上将&rso;了!不过就是因为得罪了大将军王凤的原故,才抑郁不得志,赋闲在家。如今大将军不幸早薨,他的位置,无论是按亲疏关系,还是依才干顺序,怎么也该轮到您了!车骑将军上任那天,京师士大夫全都怅然失望,这是我们这些人呆傻痴苶,没能大力宣扬您的先进事迹,才造成的呀!您还真的要去统领城门兵?果真如此,那车骑将军就将雍容华贵地掌握大权于内,而您却要以皇帝至亲的身份,去替他守户看门!这算什么?弄不好,他随便找您一个碴儿,就能让您吃不了兜着走!我真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我看君侯您应当坚决辞职不受,您就说您才疏学浅,不能担任保卫京师门户的重任。这才是聪明人办的事呢!只有这样,您才能平平安安高枕无忧。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仅供君侯参考。&rdo;
王谭接着谷永这封信,反复掂量,觉得真是有点儿屁道理,就照着谷永的点子向成帝辞让,怎么说也不服从分配。为这事儿,王音对王谭意见大了!
按说以&ldo;特进&rdo;的身份领城门兵,也不算太委屈了,可王谭是什么人?人家是平阿侯,有两千一百户的封邑,又不指着这丁点儿工资养家糊口!说不干就不干!
跟三叔相反,王莽对黄门郎这个自己的第一份职务却是心满意足,刚刚料理完伯父的丧事,眼泪儿还没吹干,嗓子还没养亮,王莽就兴冲冲地报到去了。
&ldo;郎&rdo;是帝王侍从&ldo;郎官&rdo;的简称,郎即古&ldo;廊&rdo;字,原意为宫殿的廊。所以,郎官的职责就是宿卫宫殿,出入侍从帝王左右,以备顾问或供差遣。郎官的来源比较复杂,有由二千石大官的子弟&ldo;任子&rdo;荫补,也就是在父辈的大树底下乘凉的;有由文学、技艺进用,也就是凭一技之长真本事入选的;也有由捐纳资财入充,也就是花钱买来的。所以郎选广杂,是西汉官僚队伍的主要来源。郎在任职期间表现突出的,可以外调担任地方的县令、长、丞、尉,也可以上升入台、省担任尚书郎。由于有这种外调内升的机会,西汉大部分读书作官论的坚定追随者都把能够担任&ldo;郎&rdo;看作是踏上仕途的必经之路,也确有不少文武大臣是从郎这一级出身致贵的。别看后来他们一个个前呼后拥、气势磅废,真要盘根问底,有不少都会告诉你,&ldo;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郎)&rdo;呢!
王莽担任的黄门郎,也属郎官的一种,但由于它是以郎官的身份&ldo;给事&rdo;黄门,所以待遇上似乎比一般的郎官更优厚一些,毕竟&ldo;黄门&rdo;是皇帝内富的代称呢!后世有时把在内宫侍候皇帝的宦官也称作&ldo;黄门&rdo;,那是因为在汉朝时还有黄门令的官职,由宦者担任。其实黄门郎和黄门令并不相同,最显著的不同就在于黄门郎不需要挨那一刀,是&ldo;全须全尾儿&rdo;的男子汉。否则,王莽也不会兴高采烈地去报到了。
黄门郎的差事其实还真不赖,活儿不多,可俸禄并不少,闲着没事的时候,王莽就跟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探讨探讨学术问题,也算是&ldo;文化沙龙&rdo;吧。
跟王莽最合得来的,就是前文提到过的那位少年宗室,刘向的儿子刘歆刘子骏。刘歆虽然没能被王凤点头认可当上中常侍,可他并不因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照样在黄门郎的位置上,勤勤恳恳,克守职责。
刘歆算得上一位博学广闻多才多艺的杰出青年,再加上这几年受诏和父亲刘向一道领校秘书,把内府藏书看了一溜够,眼界更为开阔,六艺传记、诸子诗赋、数术方技,五花八门是无所不究。
这天,恰好闲来无事,正在郎舍里捧卷读书以为消遣,王莽推门进来了:
&ldo;子骏好悠闲!&rdo;
对于王莽的登门造访,刘歆本不应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自从王莽于王凤死后加入到黄门郎的行列中以来,他俩之间的这种互相串门早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经常性活动。
可今天不一样,刘歆神情显得十分尴尬,应对之间,竟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