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白薰华说,宋半烟也能猜出七七八八:&ldo;王子捡到灰姑娘?这情节赶上偶像剧了。&rdo;
猫娃子哼了一声。
白薰华瞥了宋半烟一眼:&ldo;也不算是。听纪宝说,白即墨成绩一般体育一般,也不擅交际,独来独往没个朋友。后来纪宝经济越来越宽裕,反而帮了他不少忙。&rdo;
宋半烟轻笑:&ldo;原来是白即墨走了狗屎运,捡到落难公主。&rdo;
白薰华看向宋半烟,宋半烟挑了一下眉,两人坐在后排不再说话。前面的猫娃子静静开车,外面暴雨倾盆,显得车里出奇静谧。
惊雷不断,听得人头皮发麻。宋半烟也不管猫娃子把谁的话听进心里,打了个哈欠,伸手将白薰华揽过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睡一会。
可能因为外面下雨,宋半烟梦见自己坠入水里。河水冰凉,一路下沉,猝然从高空摔下去。景物一晃,眼前出现一面城墙。墙上是四行血字‐‐尸山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宋半烟低头一看,只见指尖血肉模糊。
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满心好奇四处打量起来,一抬头就见城门上方刻着两个大字‐‐江阴。
愣神的功夫,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几个人,大老远就对着宋半烟拱手,神情焦急,嘴唇开开合合。宋半烟听不见声音,登时心急如焚。
&ldo;宋姐!白姐!&rdo;
宋半烟一惊醒过来:&ldo;怎么了?&rdo;
猫娃子急道:&ldo;你快看外面。&rdo;
窗外是无垠的黑色荒莽,不知哪边是天,哪边是地。因为上方有璀璨的星星,下面也有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触手可及。
宋半烟暗暗称奇,不等她看个仔细,对讲机响起。白即墨压着声音问:&ldo;外面那群发光的蝴蝶是什么?&rdo;
&ldo;你都说是发光蝴蝶了,还问我干什么?&rdo;宋半烟歪头打量窗外,漫不经心的说,&ldo;蒙古萨满博叫它奥德根蝴蝶。准确的说,因为这种蝴蝶,所以蒙古萨满博中的女性,又被称呼为奥德根。据说有种萨满仪式叫奥德根之舞。施法的时候,博的动作就像这种蝴蝶飞舞的样子。&rdo;2
&ldo;不。&rdo;
对讲机里传来斩钉截铁的声音:&ldo;奥德根蝴蝶只是具有趋光性,自身并不能发光。&rdo;
短暂停顿之后,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ldo;我认为,是这群蝴蝶躲避暴雨时,身体沾到了蘑菇蜜环菌。蘑菇蜜环菌大量存在腐烂木头里,能够发出微弱的荧光。夜里看起来很诡异,老百姓口中的狐火就是这东西。&rdo;
对讲机频道里一阵沉默,宋半烟打了个哈欠。白即墨说:&ldo;谢谢李教授,你解释清楚我们就安心了。&rdo;
宋半烟笑道:&ldo;说的不错,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即墨,现在到哪儿了?&rdo;
白即墨说:&ldo;还有不到一百公里到斡难河。&rdo;
宋半烟一手覆住白薰华眼睛,抬手打开车顶灯,问白即墨:&ldo;起辇谷的具体方位,确定在多大范围内?&rdo;
对讲机里传来&ldo;咔咔&rdo;两声。白即墨关闭了其他车上的对讲机。
宋半烟朝白薰华做了个鬼脸。
&ldo;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rdo;白即墨那边传来纸张哗啦声,估计是打开了那张地图。纪宝问了一句,白即墨回答:&ldo;不儿罕山就是肯特山,一个是成吉思汗那时候的名字,一个是现在的名字。&rdo;
&ldo;霍去病那会叫的狼居胥山,意思是狼群聚集之山。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狼。&rdo;宋半烟也拿出蒙古地形图。
白即墨说:&ldo;肯特山脉长达几百公里,多亏你的地图,不儿罕山的具体位置已经确定。误差在五十公里左右。至于起辇谷具体哪个位置,肯定要到现场才能确定。&rdo;
宋半烟一边仔细查看地形图,一边说:&ldo;肯特山脉东北向西南走向。东边有呼伦湖,北边有贝加尔湖,一龙双珠。西是阿尔泰山脉,北是天山山脉,两脉拱卫。&rdo;
宋半烟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不由摸摸下巴,正对上白薰华幽深的目光。
那个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沉默青年,对于现在的宋半烟而言,不过是白薰华故事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无声的叹息在唇间逸散,白薰华轻声说:&ldo;龙要隆,虎要伏,虎驯龙蟠方是福。左龙右虎两边齐,兄争弟斗成死敌。&rdo;
&ldo;不错。&rdo;宋半烟笑颜如花。
&ldo;可见这个穴虽然好,但是并不利于子岁后代。成吉思汗的父亲死的时候,蒙古人可能不通风水之说。但成吉思汗格外器重丘处机。丘处机是全真教掌教,不可能看不出这片风水有问题。&rdo;
纪宝说:&ldo;说不定丘处机存心的,让成吉思汗那些儿子你打我我打你。&rdo;
前尘旧事,只能瞎想。反正现在没办法知道丘处机当年的心思。宋半烟刚要开口往下说,突然一声刺耳车鸣‐‐&ldo;滴滴滴!&rdo;
荒郊野外,天地寂静,越野车的喇叭一响,惊得整个车队都炸锅一样。隔着百十米宋半烟都听见别的车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白即墨把对讲机频道都打开。
&ldo;白先生,有狼群跟着我们。&rdo;
话一落下,对讲机里所有的人声像被抹布擦掉一样,只剩下电流嗤嗤。死一般沉默让众人寒毛炸立,心却噗通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