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马师一激,巫潜的脾气也上来了,“小女已与颍阴荀家定亲,有颍川众人可以作证。陛下圣明,自会明察秋毫。”
司马师沉声道,“孤的一番好意,先生这是打算不放在眼里了。”
巫潜弓着身子,整个身子紧绷着,凌然回道,“将军好意,老夫心领,可是如此姻缘,小女怕是无福消受。”
司马师心知此事不易促成,却没想到巫潜态度如此坚决。
“风约祭司通天彻地之才,先生不要把话说的太绝。”
巫潜寸步不让,“祭司才贯古今,潜自钦佩。可是小女与荀家三郎情投意合,只能负了祭司的这一份厚爱了。”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众人沉默。
片刻之后,风约淡然开口,“你这一支许久没回过天山,怕是忘了天山的规矩。”他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天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巫潜闻得此言,噤若寒蝉,诺诺道,“自是不敢忘的。”
“既是未忘,就应明白我族圣女断不能流落凡间之理。”风约音色飘渺,众人听闻此言就似还未入耳便已入心。
心中猜测被印证,巫潜如坠冰窖,巫祝一族那么多支族,圣女的命格怎么会偏偏落在了阿玥身上?
“可……”
“戴罪之身,何以言拒?”风约淡淡的言语就像是淬了冰一般,带着天山的寒气,冻得巫潜一字都说不出来。
巫玥听得一头雾水,这叫风约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如此语气跟父亲说话?而父亲似乎是在怕他?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父亲竟会用近乎恭敬的态度对一个年轻人。
巫玥终是忍不住发问道,“你是谁,又为何要娶我?”
“圣女命格,生来就是要与祭祀结合,保佑巫祝一族安危的。”
巫玥浅笑道,“圣女,祭祀,君所言超脱世俗,实非小女子理解范围之内,我与君不曾相识,今日第一次相见,君就说要娶我,岂不可笑?”
风约依旧用他平淡无波一般的语调问道,“你以为是谁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重来一次,他说的是重生,巫玥心下骇然大惊,难道她的重生是与他有关系,玄机说的那个促使她重生的人是他?
压下心中千种疑问,巫玥面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探问道,“即便这机会是你给的,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若是不依我所言,就会失去所有你珍惜的。”风约说这话不带丝毫威胁之意,神奇的让人觉得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巫玥笑了,“我若是嫁你,同样会失去所有我珍惜的。”
“不急,三年,三年之后,跟我回天山。这三年内,你若想让你身边的人都好好的活着,就老老实实的等我娶你。”
巫玥怒极反笑,这人太过目空一切,仿佛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微末草芥,他就像是神,主宰万物,而又心无万物。
“我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呢?”
风约悠然道,“看来,嘉平六年二月的雪还是不够厚。”
一句话说得巫玥哑然无语,巫玥心中只荡漾着一个想法,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嘉平六年二月,在场的众人也唯有巫玥知道这时间意味着什么。
巫玥生生的咽下这口气,冷声道,“我知道了。”
风约面无表情道,“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做多余之事。”
这多余之事,自然是说刚才瞬间在巫玥脑中闪过的想法。她想万不得已就劝父亲携家带口的卷铺盖走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天高云阔,任他风约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找到他们,可是转念一想,三郎还在颍川,她能跑到哪去,更何况张氏还怀着身孕。
跑不脱,这却如何是好?
风约潇洒离去,却扰乱了巫家这池清水。
巫潜把巫玥叫到书房,父女两个闭门密谈,巫潜道,“阿玥心中定是有千万不解,你可知天山巫祝一族?”
巫玥倒是听过天山巫祝一族,说是天山巫祝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通五百载,后晓五百年,是与神最近的一族。
“阿玥知道,难不成,刚才那个男子是天山巫祝一族的?可是天山巫祝一族避世而居,从不过问凡尘中事。”
“不仅他是天山巫祝一族,就连我们也是。”巫潜叹气,“而天山巫祝一族也非传言那般不问世事。我们天山巫祝一族的存在是为了造福苍生,每逢天下大乱之际,山上就会派下一名使者,使者在这乱世中力挽狂澜,辅佐有德之人,成就天下霸业。”
巫玥诧异,“阿玥从未在史书上看到过有天山巫祝一族的记载。”
“使者入世,必是隐姓埋名,唯有辅佐的德君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等到大业完成,使者就回归天山,所以历代史书都不曾有关于天山巫祝一族的丝毫记载。”
巫玥诧异,“咱们家祖籍蜀地成都,怎会是天山巫祝一族?”